砚盒雕饰十分精美,触摸上去纹路清晰,这类包袱盒对工艺的要求非常之高,其因设计巧妙而成为砚盒中最难制作的一种。
“小舒喜欢这个盒子?”宋斯年凑上来瞧着,他虽从小学习华国文化,但对历史方面并不精通,尤其是古玩方面,更是知之甚少。
宁致远看过来时也眼前一亮,他蹲下身,从夏舒手中接过仔细瞧了瞧。
尽管已经知晓这砚盒为真品,他却故意拧着眉头,将砚台放回了摊位。
“买回去当个装饰物倒是可行,若贵了,就不值。”他笑着说道。
宋斯年嗤笑一声:“宁少什么时候这么吝啬了?”
他又拍拍胸口:“小舒儿看上什么直接买就是,哥哥我有的是钱。”
夏舒嘴角一抽,她怎么不知道,宋斯年也有这么蠢的时候。
她瞧了一眼摊主,果然人家正双眼晶亮的瞅着宋斯年,宋斯年那“待宰大肥羊”几个字都快要写在脸上了。
被宋斯年这么一打岔,任是温雅君子宁致远此刻表情都不由龟裂一瞬。
夏侯逐夜更像不食五谷,他就站在一边看着,面无表情却藏不住眼里的一丝好奇。
从识智开始他的生活就只剩下修炼,对其他东西从来都不感兴趣,自然也不懂得这些古玩之类。
摊主看向宋斯年,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这位少爷一看就是豪爽之人,你我今日有缘,这乾隆时期的砚盒就打折卖你如何?”
“行,你出价吧。”宋斯年大款似的摆摆手。
颇有几分“今晚全场由宋公子买单”的豪气。
夏舒和宁致远没有开口,等着老板报价。
“一百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摊主举起砚盒,指着上头的“乾隆御用”得意的说,“瞧见没,这可是皇帝御用,绝对值这个价。”
宋斯年这会儿也有些惊讶:“一个木盒这么贵?”
他又嘀咕了句:“还皇室御用?要真是皇室,这会儿都在博物馆里头收藏着。”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看这精美工艺,瞧瞧里头的方印,绝对是乾隆皇帝御用不假。”摊主继续卖力的吹嘘,“我看这位小姐貌若天仙,让人眼前一亮,若是你确实喜欢,我们还可以再议价。”
宁致远轻笑一声,俊美的面容在他这一笑之下更加生动,让身为男人的摊主都忍不住目露惊艳。
都说美人在骨,瞧着眼前这位少爷,摊主觉得脑海里关于潘安宋玉之流的美男子都有了初步印象。
“乾隆时期多为仿古砚,以澄泥砚为主,效仿唐宋,其最出名者,莫过于澄泥虎伏砚。”宁致远涓涓而谈,“因此民间多赝品,现代工艺仿制不胜其数。”
“而这砚盒光是瞧上去就能看出新的很,嗅上去更无紫檀木沉淀多年的清香气。”他拿着砚盒放在鼻下轻闻。
夏舒赞赏的点头:“师兄说的有道理。”
她眼中满是笑意,还是第一次知道,端方风雅的师兄胡说八道起来也是一本正经。
摊主都被说动了。
售卖古玩的老板一般会拿些大件去鉴定,以避免自己打眼而损失过多,但若是小件和一些自己能掌眼的便不会送去,毕竟鉴定费用可不低。
能做这一行业,多多少少有些鉴宝本事,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情况,不过那是少数。
就像宁致远所说的,乾隆御用伏虎砚早就被仿制烂了,这砚盒表面看上去又新的很,他自己都不认为是真货。
但做他们这一行,能骗一个是一个,能宰一个是一个,哪怕明知道东西是假的,都要将它吹出个花开当真东西卖,更是漫天要价。
如今看着几位衣着华贵、气势不凡的年轻人过来,摊主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这不明晃晃的大肥羊嘛。
夏舒起身:“我们还是去看看别的吧。”
见人准备走,摊主急了,今天生意可还没开过张呢。
“五万!只要五万!”他伸出一只手,面上装出肉痛的表情,“我这可是真东西,保真,只要五万就行。”
旁边围观的人见夏舒几个生得好看,不由出言相帮:“就那玩意儿,五百都嫌贵,批量产的,某宝上也就几十块吧。”
摊主咬咬牙:“一万!再不能少了。”
他视线落在宋斯年身上,觉得这位阔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拿下。
那砚盒他收的时候没花钱,人家当搭头给他的,要真卖出去,多少他都是赚的。
夏舒重新蹲下身,却没有再去关心那个紫檀木砚盒,而是随意拿着其他东西看了看,最后才不经意的去拿那个散发着金黄色物气的东西。
那是一个满是锈迹的灯盏,看上去脏兮兮的,拿着晃一晃都能听到响。
“两个一起一万。”她挑眉看向摊主。
宋斯年蹲下来,颇有些嫌弃的看着她手里的玩意儿:“这也太丑了些,要不等回去哥哥我给小舒儿打造个黄金的?”
只要小舒儿喜欢,别说黄金的,就算是镶满钻石的,他都给她弄来。
宁致远绕到她另一边,将东西从她手里接过放在摊子上,又掏出手帕细心给她擦拭着手。
“锈迹太多,伤手。”
围观的人感到自己受到了会心一击,狗粮什么的果然太讨厌了啊。
摊主也看出了几人的嫌弃,那灯盏保存得属实差,虽然可能是个古物,但瞧那模样也不值几个钱。
他都放那许多天了,都没人来问一下,如今能跟那砚盒一道卖出去,也算是好事。
尽管心里高兴,他面上却还是做出不情愿的模样来:“这我可就亏大发了呀,要不再加点儿?”
他夸奖道:“小姐人美,几位少爷也是一表人才,咱们这起早贪黑的也不容易,您看看能不能再给点?”
“叔你这话说得我们也不好意思不加啊,这样吧,一万五,另外那五千算是我请叔吃饭了。”夏舒笑得甜美,没再犹豫的付了款。
摊主脸上笑出一朵花,高高兴兴收了钱,还挥挥手表示:“欢迎再来啊。”
他心里想着,这样的冤大头要是再多来几个他就吃喝不愁了。
哪里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