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不远处放置着几台打印机的方向，就传来了机械运转的动静，“几份？”
“十份！十份就好。”灵一连忙回答，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原来已经问了自己两遍了。
“好。”女人冲灵一笑了笑，只是这一笑，似乎就没有了要收敛起的意思。
她的嘴角，至始至终噙着一抹浅笑，灵一看着她从自己的跟前走过， 等再回来时，手里面就已经多了一沓薄薄的纸张，“十份，你数一下？”
灵一不用抬眼，面前就出现了她递来的文件。
“不用数了。”灵一启唇，缓缓说着，同时放下了习惯性交叠起的腿，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十份保证书，“谢谢。”
灵一道完谢，准备是就这样和她别过的，那曾想自己前脚才刚一离开办公室的地界，后脚她就跟了上来，冲着他的左后方喃喃道，“你不需要别的东西了吗？”
“不需要了。”灵一的余光往自己身后瞥，撞上了她一副纠缠不休的笑容，他莫名就感觉别扭得慌，连忙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想要她听了识相点不要再跟过来。
可灵一这态度，似乎起了反作用？
他这话一出，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间，脚步也蓦然停了下来，和灵一拉开了好长一段的距离。
听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灵一倏然感觉自己心口一紧，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大脑还没有发号施令，自己的脚步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也紧跟着停下了脚步，驻足在了原地。
灵一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看向了不远处微垂着脑袋，周身明显笼罩着一股郁闷的女人。
灵一只盯着她看了两三秒，就被女人的视线抓了个正着。
迎面就看到她嘴角扬起的一抹笑容，灵一脸色微僵，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于是也学着她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冲她笑笑。
他大概是看到自己脸上的苦闷了吧？
护士眼看着灵一徐徐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转身走入电梯的动作一气呵成。
就这样吧……
护士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自己又不是什么仙女下凡，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她呢？
殊不知，她转身却与一位和灵一一样装束的男人撞上了。
连忙俯身说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没事，是我没注意到。”男人看起来，连身高都和灵一差不多，她不免地有些怔然，好一会儿才愣愣应了一声，“哦。”
其实她压根就没听到他同自己说了什么，护士低着脑袋，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白色的鞋尖，像是失了魂一般，往办公室的方向飘去……
“你没事吧？”男人察觉到她的异样，追着她的脚步也跟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如此这般，还是护士进门后准备关门才发现他的。
“嗨，好巧啊？”男人对上她不悦的视线，连忙挤出了一抹自认为还算和谐的笑容，抬手朝她轻轻挥了挥，笑道。
护士：“……”
“潇潇，你杵在门口干嘛呢？”办公室里的同事见她待在门口一动不动，停下了忙碌的脚步，朝她的方向瞅了一眼。
“没事，这里有个……”潇潇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面前的男人就立马将话语权抢了过去，答道，“病人家属！”
潇潇这才缓缓补充上自己刚刚未说完全的话，“病人家属。”
“哦，好吧。耐心点，我把今天医生的查房报告放你桌上啦~”
“好。”
潇潇应付完同事，将头转了回来。
上一秒明明还笑脸盈盈的，这一秒盯着他却像是欠了她十万八万的，简直比川剧变脸还要离谱！
“你还有事吗？”潇潇的声音如同她的脸色一般，变得格外的阴沉，“病人家属？”
末了的四个字，她咬得格外的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的语调里带上了些许的阴阳怪气。
“没，没事。”他咧嘴，冲她笑笑，指了指刚刚他们所在的走廊方向，问道，“刚刚那人过来……干嘛的？”
潇潇蹙了蹙眉头，没有作声，一字一顿地说道，“无、可、奉、告！”
“……”男人的面上，总算惹上了一抹尴尬，不等潇潇出言赶人，他就识相地点着脑袋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
“人呢？”灵一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潇潇帮他打印的那一摞保证书，目光从左向右望去，眉头渐渐拧紧，“怎么还少了一个？”
“老大，小不点说他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
“……什么时候说的？”灵一抬眸追问那人。
说话的那人低头看了眼手表，磕磕巴巴地开口回答：“半……半个小时之前。”
“半个小时之前！”灵一惊呼了一声，眉眼之间已然染上了些许的怒火，“他是掉茅坑里了吗！？”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那人挤眉弄眼地嬉笑了两声，站在灵一的身旁，同他一块儿往最近的建筑物方向望去。
灵一想着，敢在这里站着等他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大手一挥，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份，“先看看，没有异议的话，就直接在上面签名画押了。”
“我们哪敢有异议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老大你听错了啦！”灵五讪讪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盯着建筑物的出口看着，余光不时地瞥向灵一的方向，只见他的目光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粘在他身上。
咽了口唾沫，灵五装作没事人似的碎碎叨叨着：“这小不点怎么还没出来呢！老大，我过去找找他，看看他是不是掉厕所里了！”
他话语刚落，拔腿就准备从灵一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还没跑上两步，忽地就被灵一叫住了，“你去干嘛？”
“找……找小不点啊！”
“他一成年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灵一的眼神，像是勾子一般盯着灵五看着，看得他后背直冒冷汗。
想了好久，灵五才憋出了一句理由：“虽说他是成年人了……但是，那也是我们中最小的一个嘛！加上，老大，你也知道的，按照小不点那性格，喊他出门买瓶水都能被发传单的骗到洗浴中心的人，你能放心吗？”
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