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打印几分文件……”灵一站直了身子，看了一旁之前和他沟通的护士一眼，这才意识到她可能没有和主任医生谈妥，便自己又打算独面主任医生了。
主任医生只是淡淡地抬起了眼眸，往灵一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拿起之前被放在桌上的钢笔，写着傅帝渊的治疗方案，“随便你。”
他埋头，似乎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抬头扫了一眼护士，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轻描淡写地开口说道，“你来安排吧。”
护士闻言，霎时间就瞪大了眼睛，盯着主任医生直看着，生怕自己是听错了他的吩咐。
“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刚刚跟你说的话没听见？”
主任医生感觉到了她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由地抬起眼眸，不偏不倚地对上了护士的瞠目结舌。
护士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脑袋又立马摇了摇头。
“既然听清了还不快点去？待会我还要用打印机的。”
护士闻言，这才意识到了如果事情拖沓的严重性，连忙反应了过来，小跑到了主任医生的身边，压低了声音，悄悄问他，“主任，您真的答应他用咱们的打印机啊。”
主任医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是啊，答应了。”
“……既然如此。”护士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那好吧……”
护士说着，灰溜溜地又走到了灵一的面前，“你要打印的文件呢？”
她对着灵一张了张手，手心里从头至尾就一直是一把空气。
“还没有？”护士蹙起了眉头问他。
只见灵一脸上划过了一抹尴尬，颔了颔首道，“还没有……”
“……”护士陷入了静默，淡淡地瞥了一眼灵一，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一边，然后开口问道，“既然要打印保证书，那你是不是也要用电脑？”
灵一愣了愣，若是这位护士不提醒他，他恐怕得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尴尬了。
既然护士已经提到了这件事情，灵一也就顺着杆子爬了下来，应达道，“是啊，你的电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下？”
护士颔首应好，指了指灵一面前的那个粉红色的笔记本，说道，“这就是我的笔记本电脑，你用吧……如果不称手——旁边有台式……”
护士的话才刚说出口，就听到一串刺耳的椅子脚在瓷砖地板上划拉出来的声音，等护士好难得从这种刺耳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再抬头看时，灵一就已经坐在了她前不久坐过的办公椅上了，“就这台吧，不麻烦其他人了。”
“哦哦……好。”护士没有异议，更准确的说——是不敢有什么异议。乖觉地点了点脑袋，糯糯地应了一声，好。便寻了个空位，一动不动地坐在灵一的对面盯着他看。
灵一还从来没有被女孩子这样盯着看过，强迫自己不要在意对面投过来的视线，可自己却总是忍不住地掀开眼眸，蜻蜓点水般，点一下面前的女人娇俏的容颜。
“那个……”灵一忽然感觉有点难以启齿，做了好一会儿的心里准备，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能不能，重新找个位置坐？”灵一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一个女人……能如此动摇他！
“啊？”护士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在这里是会打扰到你吗？”
灵一没想到她会问得那么直截了当，听到这问题，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愣了愣，又说道，“也算不上是打扰吧……”灵一说了这话，连自己都糊弄不过去，顶着对面传来的护士的视线，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变僵硬了，磕磕绊绊地张了张嘴，胡诌了一个理由说道，“我……这个人有点奇怪，只要有人盯着我看，我就没办法工作 ……”
实际上，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羞耻！
但护士似乎一点儿也没看到他的别扭，似乎还格外的相信，点了点脑袋，也不多问，只：“哦。”了一声，就拖着自己刚刚坐着的椅子，走到了办公室的角落头。
灵一已经做好了被护士追问的准备了，但看着她与自己之间不断拉远的距离，灵一反而有些呆滞了，他悻悻地低下了脑袋，在心里暗中嘀咕道，“这女人……也太好骗了吧？”
她提起了灵一的兴致，这下护士虽然不在灵一的正面了，但灵一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抬头朝她待着的角落处探一眼。
“怎么了吗？”常言说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灵一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总算是失误撞上了护士的视线。
还好灵一眼疾手快，撞上护士目光的一瞬间，就别过了眼睛，做出了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他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深深思考着接下来的保证书该如何措辞。
护士撞上灵一的视线后，下意识地扬起了嘴角，冲他笑了笑。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灵一似乎并没有看向自己。
一时之间，护士感觉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唇，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动声色地瞥向了窗外，佯装自己正在看窗外的风景。
灵一自然是将她的尴尬尽收眼底，但他选择闭口不谈，要是他出声问她刚才是不是看他了？
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灵一敲着键盘，很快，就将保证书给拟好了。
摁下了最后一次回车键，灵一满意地扫了一眼面前自己的杰作。
抱着胳膊，盯着文档里的文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真被他揪出了几个错字出来。
还好多检查了几遍，不然这几个虫子被那些崽子们捉到，不知道还会怎么钻空子耍赖呢！
灵一心有余悸地长呼了一口气，继而将目光望向了办公室里放置着几台打印机的方向，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坐在这里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只会浪费时间，这才挤出了一抹微笑，看向了乖乖巧巧地坐在办公室角落处的女人，“这台电脑，连的哪台打印机？”
“你写好了？”女人的声音，随着椅子拖拉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灵一的鼻息间便充盈着一股芬芳的洗发水的香气，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夺过了鼠标操作着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