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深深出去瞧了一眼,很快又推门进来。
“小王爷,是诚郡王几个在院子里烧烤。”
“烧烤?”
自从搬到孟停云隔壁,这厮三天两头给她整出些幺蛾子,做多地便是变着法子在院里弄吃的,好像沈府亏待了他没让他吃饱了似的,老太君得知后倒是高兴的很,道了一句“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给带过去了。
“他背上的伤好了吗?”沈惜禾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周秋芸了然一笑:“诚郡王年纪轻,又是男子,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如今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倒是小王爷你,还得将养几日。”
沈惜禾原本不想搭理那自院外飘进来的香气,被周秋芸这么一说心中就不乐意了,她慢慢起身下了床。
“小王爷这是干嘛,快躺好。”
“无妨,我去看看。”
周秋芸与沈深深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下,小王爷怕是馋了。
出了院子,拐个弯,过了拱门便是孟停云住的院子,三个臭皮匠嘻嘻哈哈地笑闹着,似乎一点不怕吵到正卧病在床的沈惜禾,沈惜禾慢慢踱步,心中不疾不徐,一脚跨过拱门,拢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孟停云,他侧面对着她,坐在凳子上,一副大马金刀的姿态。
三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孟停云笑地前仰后合,肩膀一上一下地抖动着。
香。
沈惜禾自打受伤以来,吃的都是些清淡的清粥小菜,她本是重口味,这些日子的憋闷可把她折磨坏了,如今闻了这香气,勾起了五脏庙的馋虫,很不给面子地“咕”了一声。
三人不约而同地扭头。
“小王爷,你怎么来了,伤还没好呢。”孟停云从凳子上弹跳起来,自打回府还是头一回见她,瞧着像是清瘦了些,脑子里又浮现山洞里抱着她烤火的情形,她单薄的身躯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瘦削地让他心疼,这样瞧着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沈惜禾看了他一眼,匆匆挪开视线,自打沈惜元似有若无地旁敲侧击后,每次看到他她都觉得心虚的厉害。
孟停云见她不说话,又跨了一步过来,站在她跟前絮絮叨叨地说。
沈惜禾完全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就看到他那微薄的唇一张一翕,看的她头晕目眩,她忍下心中莫名的悸动,咬了咬唇,这一幕落在眼前人的眼中无疑是撩拨,孟停云骤然闭了嘴,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稍显苍白的唇瓣上,脑袋里轰然炸出山洞里他与她唇齿相依的情景,想到那柔软的触感,他的喉结滚了滚,虽说当时是情势所迫,但到底有了“肌肤之亲”,如今这么想来,他莫名生出一种沈惜禾是他的人的错觉。
“你俩愣着干嘛呢?”林旭不明所以,一边肯骨头一边嚷着。
胥子瀚环手拱了拱他,冲他使了个眼色,林旭不太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甚至会错了意,拔高了声音喊:“赶紧来吃,不然都凉了,你俩怎么跟小媳妇见相公似的,扭扭捏捏!”
这回两人倒是默契地扭头,两双眼睛狠狠地瞪着林旭,林旭讪讪地闭了嘴。
胥子瀚往沈惜禾身后瞧了瞧,周秋芸并没有跟来,也对,一位已为人妻的女眷到底是不便时常与外男厮混的,压下心头的一点失落,仰头灌了一口酒。
孟停云一把夺过他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些,讪笑道:“酒也不是你这么喝的,一起喝才有味儿。”
胥子瀚见他倒完又一把夺过酒,伸手就要去拿沈惜禾面前的空碗,孟停云一把按住他,护犊子似的阻止:“他不能喝。”
“你都能喝他为何不能?”
孟停云觑了觑眉:“他身上有伤。”
又抢在胥子瀚反驳之前,瞪眼补了一句,“我说不能就不能。”
他这霸道劲沈惜禾还是头一回见,心中滋滋然生出一抹怪异情绪,是这十六年来不曾有过的被呵护的暖意和两情相悦之人的丝丝缱绻,她故作闲适地扫了一眼院子,随口问了句:“住着可还习惯?”
这是沈惜禾头一回关心他们的饮食起居,这回看起来倒像是个东道主,孟停云给她倒了白开水,这才颠颠地答:“太习惯了,简直比自个儿家还习惯。”
沈惜禾白他一眼,只道是这人浪荡的性子,说话也喜欢夸大其词罢了,并未真的往心里去,何况,她也就是随口一问。
“明天——”她悠悠然开口,“陈喧邀我去泡药汤。”
她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像是在告知自己的行踪,又像是发出邀约。
孟停云显然是理解了后者,他一拍大腿:“泡汤好,你身上这伤是得泡泡药汤,我们也一道去。”
早就听闻江南的药汤名不虚传,来西陵这么久他还没去体验过,难得陈喧主动邀请,孟停云暗戳戳地笑,这回得好好宰他一回。
沈惜禾抬眼觑他,他一开口便知晓他的心思,唇角勾了勾,暗笑着没有揭穿。
“确实,药汤对小王爷的伤有好处,既然景郡王有如此好心,小王爷好好享受便是。”胥子瀚因喝了酒脸色微红,他有私心却不敢问,只能等一个巧合。
第二日一早,沈惜禾便领着周秋芸坐在马车里,她身上有伤,不便骑马,这样一来倒是让马车内的情形不得而知。
三个臭皮匠从垂花门出来,经过前院,都没见到人,直到出了大门,才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马车不大,坐沈惜禾夫妻二人正好,孟停云一眼便瞧见马车等在那,二话不说就要往上爬,林旭一把拉住他:
“你干嘛,若是王妃在里头,你当如何自处?”
孟停云咂摸了一下嘴:“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拘泥身份,要将亲情,里头坐的是我的妹妹和妹夫。”
林旭挠了挠头,似乎说的也有道理,这么一愣神的时间,只觉得指尖一震,紧拽的衣袍滑落开,孟停云已经像泥鳅般滑进了马车里。
几乎是同时,沈惜禾的声音响起:“都进来吧。”
闻言,不等林旭抬脚,一人“噌”地一跃上了马车,马车被震地晃了晃,再抬头哪里还有胥子瀚的影子。
“这个老胥,平日里瞧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猴急起来是这模样。”林旭嘀咕,又冲马车里吼道,“你猴急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