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禾一甩头:“没想过,我跟你说啊,听说那个大海里可多的海怪了,身长都有这么长,这么长。”
她努力比划着,甩了一手的油在陈喧身上,满足后继续道:“你还敢往那里跑?小心被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陈喧扶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沈惜禾见他兴致缺缺,看了一眼方才的盒子,伸手拍了拍,挑眉道:“陈老板真的不打开看看吗?”
陈喧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他又何尝不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这时候打开他傻吗?
沈惜禾见他不动,将手里的排骨扔到盘子里,热心肠地站起来:“陈老板没手?我替你打开。”
话音刚落,手就扳动了开关,盒子“啪”的一声应声而开,几乎是同时,陈喧一个闪身弹跳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想象的短箭没有射出去,而是静静地躺在匣子里。
沈惜禾看他一眼,咬着手指嘿嘿嘿地笑着,心里想着“吓死你个龟孙子”,面上却十分无害地说:“跟陈老板开个玩笑,别见怪哈。”
陈喧吓的脸都黑了,不见怪才怪。
沈惜禾不用问也知晓了,就这反应不是他就有鬼了。
陈喧脸色不虞,也有些生气,他一拍桌子:“小王爷,都道你贪玩任性,但我好歹是个郡王,你能不能,能不能偶尔从从良?”
沈惜禾闻言耸了耸肩,一脸无辜:“从小就是优,你让我如何从良?”
陈喧:“……”
沈惜禾见吃的差不多了,抬了一只脚翘在凳子上,剔了剔牙,原本软糯无害的脸忽然扬起,一双凛冽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看向陈喧,陈喧被她看的一阵发毛,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讪笑道:
“小王爷可是吃的不满意?”
“满意。”她答地干脆利落,“只不过,今日来也不是光为了吃饭,这账我们也得好好算一算吧?”
她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木匣子,她看着陈喧嘴角抿着,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景郡王,您的父亲睿亲王如今在朝中也没什么实权,不过皇上念及旧情,让他监管军器监的弩防署,这支短箭是你的吧?”
陈喧这下自知是瞒不过去了,当时想着从弩防署拿来的剑,这土包子定然不识货,便无从查起,没成想他竟然知晓这么多。再者,当初送“贺礼”的时候也想着万一不能全身而退,就让这个土王知道有他这个郡王在,休想只手遮天,独吞西陵这块肥肉!
他堆了笑:“小王爷果真聪明过人,我也是事后才知晓这件事,乃是我手底下一个不知死活的狗腿子做的,我这边命人将人带来。”
陈喧睨了她一眼,原本想着这小王爷大抵要收敛一些,毕竟和气才能生财,但见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拍了拍手,两个小厮压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身玄色外衣,穿着齐整,小厮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处,那人应声跪地。
陈喧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混账东西,谁给你的狗胆去行刺小王爷?”
那人嘴角瞬间渗出了血,牙齿打着颤道:“王爷息怒,小的该死,但凭王爷和小王爷处置。”
他虽连连磕头,但沈惜禾倒未见他有多少悔过之心,陈喧闻言也立即凑了过来,堆着笑脸略带讨好:“小王爷,您息怒,这狗奴才交给您,您怎么发落都成,陈某绝无怨言。”
陈喧先下手为强,说了一套体面话,心中却是料定了沈惜禾定然会卖他这个面子,不会将人怎么样。
沈惜禾将最后一颗鱼圆子放进嘴里,闭着眼睛嚼了嚼,很是享受的样子,陈喧和那狗腿子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沈惜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还不及二人反应,沈惜禾却突然睁开眼,快速拔出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唰”地一声,长剑挥出去,鲜血喷溅而出,继而才听到跪地之人“啊”的一声惨叫!
陈喧脸都吓白了,再定睛看去,那人的一条胳膊已经横亘在他的脚边。
那柄长剑本是挂在厢房里供观摩之用,是景郡王为了彰显云江府的品味,特地命人从五湖四海搜罗来的好剑,没想到沈惜禾竟然拿它砍人,她还真的下的去手,竟生生将人的手臂都给砍了下来。
楼下三人听得惨叫,心中一凛:“不会小王爷出事了吧?”
孟停云豁然起身,胥子瀚一把拉住他:“别激动,虽然只有啊这一个字,但你好好听听,这声音浑厚低沉,哪里像小王爷的声音!”
孟停云果真侧耳去听,想再回味一遍,却发现楼上已经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动静。
沈惜禾看了一眼溅到身上的血迹,将长剑往地上一丢,一脸不悦:“呀,衣服弄脏了。”又扫了一眼被血溅的惨不忍睹的珍馐美味,啧啧摇头,“真是可惜了,不过景郡王大义灭亲倒是让本王佩服,今儿个就给景郡王一个面子,留他一条狗命,若有下次……”
沈惜禾没看狗腿子,反而凑到陈喧跟前,挑了挑眉:“连他老窝都端了。”
陈喧打了个寒颤,觑了一眼沈惜禾,虽说他看着瘦瘦弱弱的,但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
出了云江府已是月上柳梢头,沈惜禾老远便瞧见沈府的小厮守在街边,一脸焦急,见她出来快速迎了上来。
“怎么了?”
那小厮终于见到了沈惜禾,神色略微松动:“小王爷,还是,没成。”
原本心情大好的沈惜禾闻言表情略微沮丧,但身后的众人皆不明白这二位打的是什么哑谜,孟停云见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冲胥子瀚使了个眼色,胥子瀚即便十二万分个不乐意,也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小王爷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沈惜禾睨他一眼,其实在他们仨来沈家之时她心下便知,他们来此的目的不纯,即便是她与周秋芸交心之谈之后,哪怕仗着周秋芸表哥的身份,她都不敢太过相信眼前这三位,这世上有多少人是冲着父亲的五谷丰登五福瓶来的她心里很清楚,但这几日与他们相处下来倒也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心中略感疲惫,精神一松散,便也不想防了,脱口就道:“本想按照我爹的手札烧制一批蓝色瓷器,但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