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沈惜禾微皱眉头,方才跟孟停云的“剑拔弩张”被打断,来人看了一眼孟停云,见沈惜禾并无表示哽了哽脖子。
“城南的济世堂卖了假药,不仅没把人医好,还差点把人医死。”
济世堂是周家的产业,周秋芸与沈惜禾成婚时便作为陪嫁给了周秋芸,如今是周秋芸在经营打理,况且济世堂是百年老店,卖的药材又怎么会有假,沈惜禾冷嗤一声:“这陈喧竟搞些小把戏,简直有辱你们皇亲国戚的智商。”
孟停云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尴尬地笑笑,末了又辩解了两句:“他那半两脑子可跟我们皇亲国戚沾不上边,纯属他自己不争气。”
沈惜禾腹诽: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嘴角弯了弯,但这人倒是拎得清,求生欲也是满满的。
没再理会孟停云,沈惜禾带着小厮就往济世堂去,途中又命人去请了周秋芸。
济世堂前围了好些人,老远便听到哭丧的声音,人群指指点点,在见到沈惜禾时静了片刻,给她们让了一条道,抻着脖子瞧热闹,周秋芸虽是周家长女,但倒是头一回独自面对这般情景,一时没了主意,双手捏着两边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惜禾后头。
沈惜禾回头瞧了她一眼,见她有些局促不安,微微一笑,返身捉住她捏紧的小手,牵着她往前走。
济世堂的门前的草席上躺了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他旁边跪了一个中年妇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真就孤儿寡母似的哀嚎着,见沈家来人,哭声更是放肆,沈惜禾被她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扶了扶额居高临下地瞧她:
“这位婶子,发生了何事?”
奈何她哭声太大,似乎是没听见,沈惜禾冲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两步走过去,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我们小王爷问话呢,别哭了。”
那妇人也知沈惜禾是何人,就算心里想闹,此时人已经亮了身份,再无理取闹怕是要吃官司。
她扯着两个孩子蔫头耷脑地立在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眼皮都叠成了三层:“小王爷明鉴,我家男人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大夫给开了药,药便是从这济世堂抓的,吃了两日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后让大夫查验才知晓这济世堂卖的竟然是假药!”
那妇人已然停了哭泣,一双怒目瞪地浑圆。
“休要胡说八道,我们济世堂经营百年,何曾出过这等丑事?”周秋芸涨红着脸,从沈惜禾身后站了出来。
妇人见周秋芸说话柔声细语,又一副好拿捏的模样,嗓门陡然拔高:“怎么不可能,药我都带来了,让大家伙瞧瞧。”
她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纸袋,将那一半的药抖落到地上。
周秋芸挣脱沈惜禾的手,蹲下身去查验,她将药放在手心,又仔细闻了闻,豁然起身:“这药确实是假的,但这并非我济世堂的药!”
妇人也不依不饶:“你瞧瞧我们的衣服,都穷成这样了,难不成还有闲钱买两副药来嫁祸你们?”
周秋芸还想辩解,被沈惜禾拉住了手腕,她接过妇人手里剩下的半包药,冲站在台阶上不知所措的掌柜招了招手:“这妇人你可认得?”
掌柜的生怕答错话,又觑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妇人,点了点头:“确实是来抓过药的。”
妇人闻言立马挺直了腰杆:“瞧瞧,这可别说我冤枉了你们。”
“胡搅蛮缠。”周秋芸声音冷冽了几分,沈惜禾不禁扭头看她,平日里跟个小白兔似的,这发起威来还有点样子,周秋芸浑然不觉,冷声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虽然你确实在济世堂抓了药,谁能保证你的药没被掉包?要真想坐实我济世堂卖假药,你大可报官,让官府来查查看我济世堂内是否有一钱一两的假药!”
妇人闻言,挺直的脊背顿时矮了几分,但嘴上丝毫也不退让:“你是何人?你能做的了这济世堂的主?”
“她是我们东家。”掌柜的躬身立着,丝毫没有畏惧。
妇人眸光闪了闪,一把搂过孩子就哭:“你们这些无良商家,害了我们穷苦百姓的命啊,如今还抵死不承认,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人还没死呢,就孤儿寡母了?”一道很有底气的声音将妇人的哭声止住,孟停云领着胥子瀚挤进了人群,“你在这里闹了半天无法就想讹点银子,你直说吧,这人你还救不救?现在讹的话讹不了多少,要不再等等,等死了再讹,那样会多点。”
“你——”妇人不知来人是何身份,瞪着一双眼睛,说不出半句话来,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
妇人恼羞成怒:“你又是什么人,我男人要是死了,我要拉你们陪葬。”
“这么说,你还是想让他活的是吧?”胥子瀚将折扇收起,蹲下身翻了翻男人的眼皮,“现在救还来得及,你若是再哭上一会就不好说了,说吧,救不救?”
妇人闻言也大惊失色,她原本就是想来闹一闹,讹点银子,又受人之托搞臭济世堂的名声,并没想搭上自家男人的命。
“救,救救,当然救。”家里还有两亩地要靠他耕种,两个孩子还要养,怎么能让他死。
胥子瀚一抬头,咂摸了一下嘴:“不过,在下的诊金可是很高的,但是保证钱到病除。”
妇人一听收费高,立即又换了一副面孔,叉着腰怒斥:“你这是坐地起价,我就不信了,这偌大的西陵,除了你还没有个大夫能医我男人的病了。”
胥子瀚耸耸肩:“请便。”
众人闻言也觉得胥子瀚在欺负孤儿寡母,人群里有懂医的皆站出来要试上一番,可是每一个试过的皆是摇头叹息:
“这……耽搁太久,回天乏术了。”
“怎么可能,你们再想想办法,救救我男人吧。”妇人这才开始着急,不住地朝人群鞠躬。
可是再无一人敢上前一试,躺在地上的男人气若游丝,俨然一副已经快要死去的模样。
胥子瀚将折扇背在身后:“如何?这人还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