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楼兰庭沙哑地看向她。
打理好的外表和装束，却遮盖不住满是红血丝的双眼。
凤如雪没理他，径直走到他身边。
张特助眼疾手快拉了把凳子。
收到了赞赏的眼神。
凤如雪施施然坐下。
屁股还没挨到凳子。
“呦，这不是我嫂子吗？”楼亦书俨然认识她。
阴阳怪气，眼睛像抽了一样斜着看过来。
凤如雪‘啧’了一声：“你也配叫我嫂子？”
长腿交叠，往后靠住椅背，优雅尽显。
凤家大小姐的气场一出，在场谁敢放肆？
就连对立两边的股东都不得不赔笑搭话：“诶呦，这不是凤小姐嘛，都多久没见了。”
“是啊是啊，令尊还好吗？”
“这么久没去拜访，我下次可得去找我老哥哥喝一杯。”
凤如雪垂眸冷笑。
这些人精，当初看凤家倒台，每一个不是上前吭一口大蛋糕。
现在倒是拉的下脸寒暄。
“是啊，三年前您拒绝我家的合作，是最后一次见了吧？”
“我爸好得很，毕竟见不到你了。”
“可别，我爸倒没事，就怕您再用喝多了做借口，把签了字的合同撕了。”
一张口，就么给在座的留面子。
在场一个个股东都是自持身份的老油条，看她不给面子，当下就不再说话。
楼亦书却沉不住气：“你个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上这儿来逞英雄？还不知道你老公就要一无所有了吧？”
木杆一样皮包骨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几声，又咳嗽几声，连忙拿起烟抽上几口。
恶臭的烟味儿顿时飘散开来。
凤如雪一个眼神，张特助就明白。
连忙起身开了窗户和通风。
“一无所有？”凤如雪淡淡地看向楼兰庭。
楼兰庭一直沉默不言，不像他以往的风格。
只是那紧握的双手，和紧咬的牙关，都能看出他的不平静。
面对凤如雪的眼神，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才沉声说道：“签字吧。”
像是认输。
楼亦书更为嚣张：“看到了吧，这就是个怂蛋！”
直直指着楼兰庭，毫不顾忌脸面！
商场如战场，没错。
但终归是人情往来，今儿是你的东风，明天可能就是我的。
谁都懂留个面子，往后好相见。
但楼亦书没有那种脑袋，他放肆嘲笑楼兰庭的行为。
引得在场所有人不喜。
但出于一些威胁和利益，股东们都默默不语。
眼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楼家少爷被私生子嘲笑。
张特助忍不住了！
“你闭嘴！如果不是你恶意收购股票，楼总怎么可能签这个字！”
身为楼兰庭的贴身特助，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张特助也从不曾转换阵营。
楼兰庭看向他，抿了抿唇。
叹道：“算了。”
转向楼亦书：“好好对楼氏，这是我父母，一手建起来的。”
他并不灰心，以他的能力，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
在明白没有回旋余地时，楼兰庭早就开始沟通人才，准备起另开产业。
但……他不舍啊。
楼氏集团，是伴随他长大，成人并接手的家族企业。
有多少老员工一辈子就在这里待着，直到退休。
有多少一线员工是他亲自面试的。
就这样拱手让人，楼兰庭怎能舍得。
但合同摆在眼前，楼兰庭知道，他这次输了……
冰冷的大手拿起钢笔，叹了口气。
正要签字……
“等等。”凤如雪打断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从笔尖转向她。
楼亦书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马上要得手的紧张和期待，被突然打断。
当下便暴躁吼叫：“你他妈干什么？！”
凤如雪揉了揉耳朵：“怎么，我身为股东，还没有权利对董事任职投票了吗？”
“屁的股东，你那点零头股份也好意思叫自己股东？！”
楼亦书没脑子，但他可记得，凤如雪手里的楼氏股份连1％都不到，是当初她嫁入楼家的彩礼罢了。
不仅在场股东清楚，就连楼兰庭都苦笑着看向她。
“如雪，算了。”
声音无力又柔和。
感激她的出言相助，又明白事情无法反转的疲惫。
被全场盯着的女人，凤眸一扫，那股子气势没人敢惹。
只见她勾了勾手。
站在身后的jack立刻上前，拿出电脑。
凤如雪只推着电脑，转了一圈，让在场所有人都看清屏幕。
“这！？”楼兰庭的商业敏感度最高，他是第一个认出，屏幕上的股票代码，赫然是楼氏集团的代码！
而那标明持有人股份的数字，居然是——
11％！？
看清这个数字，楼兰庭呼吸都粗了！
这个数字代表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在场所有股东也足够清楚！
还没等楼亦书明白怎么回事，在座的已经有一半人突然起身，笑容满面地走向楼兰庭和凤如雪两人。
“哎哟，您看这自家人闹矛盾，哪至于这么大场合。”
“是啊是啊，你们小年轻的事，你们自己聊，我们老人家就不掺合了。”
几人应和着。
足足十多个股东，起身六七个，急匆匆地说了几句客气话，毫不客气地转身出门。
楼亦书呆愣地坐在主位上，还痴傻地叫嚣：“你们几个老东西干嘛去，举手投票还没进行！”
收到几个不屑地白眼，剩下的股东只觉得椅子发烫，不想再待。
但碍于楼亦书背后的冯吉，他们又不得不苦苦支撑这场必败的战役。
看楼亦书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凤如雪好心地为他解释。
“原本，你有持股30％的股东们支持，再加自己手里11％的股份加持，总共41％的股份，确实能稳压持股40％的楼兰庭一头。剩下19％的散股在外，楼兰庭一时无法收回，确实没有翻盘的余地。”
她笑容浅淡，吐出的话却令人后心生寒。
“但现在我收购了11％的散股，和楼兰庭又是合法夫妻，我们的持股可以合并，总共占比51％。”
“已经持股一半以上的我们，是稳赢的，你懂了吗？”
她轻描淡写地语言，让楼亦书清楚意识到，自己……完了。
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楼亦书这种烂人在意的哪里是楼氏总裁的位置。
他的恐惧明显来源于背后的黑手——冯吉。
他受冯吉驱使，来抢夺楼氏股份，正是冯吉对凤如雪的报复。
眼看深陷赌博和毒品的楼兰庭失去一切价值，冯吉本想直接灭了他。
但那男人亲口说：“完不成，你就为债务偿命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楼亦书屁滚尿流。
来了楼氏。
可如今……
楼亦书吓傻了。
还没等他崩溃，凤如雪一句话又让他有了希望。
女人拿起两份协议，摆在楼兰庭面前。
“离婚协议和股份转让协议，要么你都签了。要么我就把转让协议，给他。”
指着楼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