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生的希望，楼亦书尖叫：“不要签！楼兰庭你不能签！”
抓耳挠腮地找不出借口，他只能一次一次地重复这句话。
生怕楼兰庭动笔签字。
而楼兰庭也确实不想签。
男人重新坐回位置，茫然地看了看两份协议，又看向凤如雪。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苦涩的话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痛苦。
凤如雪直直看向他的双眸，没有一丝犹豫。
“是。”
一个字，深深扎进了男人的心。
流下的鲜血烧热了五脏六腑。
他无处宣泄的无力和愤怒，都在女人冷意的目光中，消散。
她是认真的。
楼兰庭再一次意识到了这点。
他最不愿意承认的这点。
凤如雪不爱自己了。
他得出这个结论。
猛然袭来的悲哀和剥夺感，让楼兰庭无所适从。
他几乎是抖着手，拉住近在咫尺的女人。
“不……不……”
他说不出来其他话。
凤如雪看了看他悲伤的脸庞。
半晌问了他一句。
一句更为伤人的话。
“你有选择的，不是吗？”
是啊，楼兰庭是有选择的。
他可以签，或者不签。
签了，他会离婚。
不签，他就不会离婚。
但代价是失去楼氏。
其他人凤如雪不知道，但楼兰庭，她太了解了。
轻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凤如雪看着眼前男人痛苦的双眼，就知道他的答案了。
如果选择不签，他就不会这么痛苦地看着自己了。
楼兰庭从来都是选择楼氏的。
她，从来不是他的首选。
凤如雪冷笑，毫不留情地抽回手。
“签吧。”
她轻声说。
却没有动作。
凤如雪是可以帮他拿起笔，帮他握住笔，再帮他落笔在纸上的。
但她没有。
她没有动手，也没有催促。
甚至眼神中都没有痛苦。
凤如雪这样做，是想让楼兰庭明白。
他会在清醒，理智又自主地，明白他在二选一中，再一次抛弃了凤如雪。
就像三年前一样。
楼兰庭是个聪明人，他无比痛苦地意识到，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口中的铁锈味愈发明显，男人却无法在意了。
他木然地拿起笔，笔尖颤抖。
在两份协议上，写下了大名——楼兰庭。
这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无比的安静，没有人说话。
就连身后的张特助和jack都放缓了呼吸。
生怕打扰了什么。
凤如雪看着他签下名字，惊讶于自己心里，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想象中的解脱，快意和放松，都没有袭来。
留下的，只有结束一切的疲惫。
伸手拿过离婚协议，躲过楼兰庭想拉住她的手，无视他祈求的眼神。
“如雪……！”楼兰庭知道，自己失去了她。
凤如雪轻声说：“张特助，楼总累了，送他回去吧。”
“……是，凤小姐。”张特助默默改了称呼。
上前半拉半扶地，带走了楼兰庭。
男人没有抵抗。
剩下的几位股东，看大势已去，也纷纷离场。
不一会儿，会议室里只剩下楼亦书，凤如雪和jack。
金发大男孩看了看凤如雪的脸色。
率先上前说道：“楼亦书，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合作，一起抓住冯吉，他就无法伤害你。”
硬邦邦的汉语，还有待提高。
但这无非是给了楼亦书一个救命的机会！
“合作！？怎么合作！？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凤如雪回神，看向楼亦书。
她干涸地咽了咽嗓子，开口：“那就从头开始说，你是怎么被冯吉绑住的？”
凤如雪本以为，会听到一个纨绔子弟自甘堕落的故事。
却没想到，楼亦书送给她的信息，居然多得多得多。
“冯吉，其实是我的继父。”楼亦书一开口，就是一个炸弹！
这话一出，就连凤如雪都不禁直起身，惊讶地看着他。
看到凤如雪的反应，楼亦书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
又咳嗽了几下，连忙掏出烟抽了几口。
吞云吐雾地接着说：“我是我妈和老楼总的私生子，这事儿谁都知道。”
“但老楼总早就说过，他不会离婚，和我妈结婚的。”
“所以我不大的时候，我妈就开始找下家了。出手大方，但神秘阴暗的冯吉，是她的第一选项。”
“冯吉对她也是真好，钱从来不吝啬。”
“我的手头也阔绰起来，自然而然地，我就想跟着冯吉一起干事业。知道他是干嘛的之后，我想着，总得熟悉熟悉业务吧？就去小赌了几把。结果……”
他耸耸肩：“完蛋了呗。”
凤如雪皱眉追问：“你妈妈……？”
楼亦书吞云吐雾，不在意地说道：“我妈长得挺漂亮的，但是和冯吉的工作没啥关系，她从来不管这个。”
“她叫什么？”
“我妈？叫李彩丽啊！”
“……”凤如雪靠回椅背，仔细消化这句话。
李彩丽，那个保释冯源的女人。
也是老楼总的小三。
也是冯吉的情人。
甚至在冯源无法露面时，替冯吉跑拐卖线的女人。
对于冯吉这个谨慎的人来说，一个情人，参与的太多了。
凤如雪紧皱着眉，接着问：“和我说说你妈妈。”
楼亦书有些奇怪：“我妈有啥好说的，一个农村出来的老女人。”
“她多大？”
“四十多了吧？”
“你多大？”
“二十……”
“你知道，在你出生前，李彩丽是什么人吗？”
楼亦书猜测：“在农村老家呗，种地啥的，还能有啥？”
“她带你回过老家吗？”
“没有。”
凤如雪手指轻敲椅子扶手，仔细想着。
她直觉，李彩丽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单纯的农村妇女。
李彩丽的经历太过传奇，搭上的男人也不是一般人物，没有些手段，当年带着楼亦书这个拖油瓶，能搭上冯吉这个狠角色吗？
但根据她的年龄推断，从遇到老楼总开始，她的经历是有迹可循的。
做三，生子，搭上冯吉，再次生子冯源。
一切都是基本透明的。
只有在遇到老楼总之前，李彩丽的经历是模糊的。
或许，在楼亦书出生前，李彩丽的经历是就是他们的突破点。
恰好，周局来电。
凤如雪眼神一凝：“喂，周局？”
电话那头急忙说：“如雪！洪明那小子为了给我们传递信息，被李彩丽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