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愉溪蹙眉:“如果你因为男人几句话就去自杀的话,那你就太可悲了。人活在这个世上除了孩子老公,应该还有别的。比如你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看重自己的话,又怎么让别人看重你?”
“我,我不知道……”田雪兰捂着脸,哭声呜咽:“我想改变,我不想这样下去!可我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好。我觉得我在别人眼中就像个怪物……”
白愉溪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你老公,知道你有这么大的精神压力吗?”
“他不知道,他每次回到家,就躺在沙发上不是看电视,就玩手机刷小视频。我找他说几句话,他都很烦,说是在公司里上班一天很累,只想好好休息。”
田雪兰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问他,休息怎么还看手机看电视?他说,他看电视看手机就是休息。如果我再聊下去,他就直接指责我。还说他找了我这个老婆做饭不好吃,家里也乱七八糟,孩子也不会带,赚钱也赚不到,要我有什么用?”
“他问我,有没有发现,我已经配不上他了?他还打电话给我婆婆,说我各种不是……”
白愉溪越听越窝火:“那你就一直忍着。”
“不忍着怎么办?我们这个家就指着他养活。”
白愉溪看她这么软弱可欺,都替她憋屈:“那你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
“我,我不知道……”她紧紧扣着手指:“我已经努力了,可我怎么做都做不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废物?”
“你在嫁给你老公以前,也是这样吗?不管做什么总是被人否认,被怀疑不正常?甚至精神压力大到怀疑人生,想要一死了之?”
“没有!我在结婚前,跟着我师父一起学刺绣。那个时候,我的手艺一直都是几个师姐师妹里最好的!大家都夸我,找我刺绣的客人也特别多……”
白愉溪发现她在说起刺绣时,原本秃废的脸上逐渐变得生机勃勃。
白愉溪趁热打铁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重新捡起刺绣这门手艺,这样也能找会自信?”
“不行的不行的,我老公不会同意。”田雪兰连连摇头,缩回了壳里。
“为什么不行?你老公不是说你不会赚钱吗?那你就赚给他看啊。”
田雪兰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行的!我刺绣一个月最多也就赚几千元,我老公一个月能赚好几万。他说我们家不缺那么点钱,还不如我在家里带女儿。不然,他就算赚再多的钱,做多大的公司,以后没有人继承,也是白搭。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刺绣了,手早就生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说的最多的就是,你老公说!那你自己呢?你为什么都要听你老公的!”
“我——”田雪兰愣了一下,随即垂下头:“我,我也不知道。自从我认识我老公开始,似乎什么事情都是他替我做主。他总是比我聪明,那怕是去外面吃饭,他点的菜都比我点的好吃。”
白愉溪:“所以你愿意听他的,是因为你在潜意识里,觉得他做出的决定,都是最好的?”
“差不多吧。我没有深想过。”
“那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田雪兰愣住,张了张嘴,却不半响没说出话来。
白愉溪叹了口气:“如果你想出来工作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她说着起身离开,田雪兰连忙道:“你不吃过中午再走吧!难得来一趟。”
“不麻烦你了。”白愉溪笑着提起包包:“记得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田雪兰欲言又止,跟着她走到门口。
白愉溪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行了别送了,你女儿一个在家呢。”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田雪兰突然问:“如果你老公,还有你的家人都反对你出去工作,你会怎么做?”
“人生是我的,日子也是我自己在过。别人的话,我会考虑,但不会成为我人生的绊脚石。”
“所以你还是会坚持出去工作?”
白愉溪笑着点点头。
田雪兰蠕动了下唇瓣:“我,我想上班,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老公同意。如果我坚持出去上班的话,他有可能会提出离婚。我其实也不是多舍不得他,只是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养不活女儿。我不想跟女儿分开。”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隐隐有泪光闪动。
白愉溪安抚道:“或许我有办法能让你老公答应你出去工作。”
“你有什么办法?”田雪兰睁大眼睛,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连连皱眉摇头:“不行不行!如果我老公知道,我跟你说那些,他肯定会很生气。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你放心,我不会说那些可能导致你们吵架的话。不过我帮你说服你老公,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你能说服我老公,除了杀人犯法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白愉溪听她这语气,明显迫不及待地想重新找回自信。
她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犯法的事情。我手里刚好有个客人,她婆婆八十大寿马上就要到了。在我这里订了个件唐装,上面的刺绣,我想交给你来做。只要你能保质保量,按时交货,我给你两千元的工钱。”
两千元!田雪兰眸子一亮:“行!我女儿去读幼儿园了,我就在家里绣。”
“嗯,半个月后,我来收货。”白愉溪说着掏出手机:“你把你老公的联系方式,还有他照片发过来,我去找他。”
白愉溪收到信息和照片后,离开田雪兰家。
她叫了辆车去找田雪兰老公,张志东。
坐在车上,她给张志东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挂了。
达到张志东公司写字楼附近广场时,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她将包顶在头顶上遮雨,边朝张志东的公司冲去。
此时,有不少白领从写字大楼里,三五成群地打着雨伞往外面走。
白愉溪恰好跟一对打着伞的情侣错身而过,她跑了几步,忽地想起刚才执着雨伞的男人,好像就是田雪兰的老公,张志东。
她在细雨中停下脚步,转身对着男人,试探地大喊:“张志东?!”
男人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隔着雨幕盯着白愉溪看了会,扯出个笑:“你是——”
白愉溪目光在张志东揽在女人肩膀上的手背上停留了会,随即迈步朝他们走去。
她走到张志东面前,发现张志东比田雪兰看上去要年轻好几岁,大概是因为保养的好,并没有中年发福。
张志东穿着得体的西装,全身上下透着中年男人成熟稳重的气息。
而被他揽着肩的女人,年纪看上去也比田雪兰年轻,身材虽然不是很苗条,但胜在会穿衣打扮,带着职场女性的干练和知书达理的气质。
白愉溪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张志东笑着说:“你好!我是你老婆的朋友,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张志东在听见白愉溪是他老婆朋友的时候,手立即松开女人的肩膀,还往旁边挪开几步,脸上更是带着丝慌乱。
不过,他并没有答应白愉溪,而是疏离又客气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情。过会,还要回公司上班。”
说完,他转身跟那个女人走了。
白愉溪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一路跟着他们。
幸好雨并不大,他们很快进了一家西餐厅。
白愉溪跟在他们后面进去,找了个隐蔽又能听清楚他们说话的位置坐下,暗中窥视着不远处的张志东跟那个女人。
不过他们虽然又说有笑,却一直没有越矩行为。
白愉溪正着急抓不到他们把柄的时候,没想到那女人忽地对张志东埋怨:“你老婆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让她朋友来你上班的地方找你。你也是,也不问问清楚就走了。万一你老婆朋友,跑去公司胡说八道怎么办?”
“放心她没那个胆子!”张志东说一脸笃定,明显是把田雪兰吃得死死的。
那女娇俏地说:“你怎么知道她没那个胆子?你不是说上次,你还亲眼看见你老婆想把你女儿丢掉吗?这么狠毒的女人,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我劝你还是长点心,不要等到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才去后悔,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张志东紧紧蹙眉,想了想,摇头道:“不会吧。我老婆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她没那个胆子。”
“很多杀人犯,都是不起眼的老实人。”那女人煞有其事地说:“我最近在网上看见好几个帖子,说的就是家庭主妇虐待孩子,最后把孩子杀了的恶性案件……”
张志东似乎是被她吓到了,每天皱成了个川字,担忧地说:“那我该怎么办?我白天要上班,有时候又要加班。我总不能带女儿来上班吧。”
“我觉得这不是你女儿有没有人带的问题,这是你女儿生命安全的问题!”女人煞有其事地说:“我建议你把这件事,跟你爸妈说说。我相信他们为了孙女的安全,我帮你带一段时间的。”
张志东伸手抚上女人的手背,感激道:“真的谢谢你,替我想办法。你不知道,我每天不但要面对工作压力,回家还要面对我那个只会添乱的老婆,我真的都快奔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