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洞有点小,掏大了又会漏雨,所以决定从前面玻璃窗户想办法。
农村民风淳朴,除了张老太的侄儿来修缮一下房子。
有村民路过了,看到房子哪里不合适,都给简单处理一下。
我们孩子们,也传承了大人的好习惯。
于是我们五个孩子分工,两个人去找东西把房顶的破洞堵上,另外三个去前面,想办法进屋。
我、二羊、白蘑三人观察现场后分析,进屋也不能破坏封窗户的土坯,那上面的窗户,有四十多厘米,按经验来看,钻个人过去没问题。
那时的玻璃,是从外面用几个钉子别住的。
于是,我们用小刀之类的工具,把钉子撬出来,再把玻璃取下。
白蘑块头大,他肯定进不去,我和二羊就钻了进去,我们私下叫二羊二个丁,个丁在我们就是公羊的意思,就是说他勇猛胆子大。
那时候二个丁胆子最大,他先进去,再接我钻进去,我们进去适应一会儿,就能看清了。
三个屋里,只有这个屋子有东西,那两间都空的。
我们先从地面的柜子找起,那些大柜子没上锁,柜子里放着一些瓷盆罐子之类的东西。
老人衣服被褥之类,在老人去世后也都烧了,剩下的都是些常用的家具或是工具。
我们就去翻炕上的木柜,但也只有一个柜子里有几个小匣子。
最后整理出来几样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一个十多厘米的小木匣,里面有个铜铃铛,还有几张破损的粮票。
还有一支竹笛, 一块砚台,几支毛笔,最神秘的就是一个皮布包,我俩把布包打开,里面居然还是一个木匣子,只不过是扁盒,比小学生用的文具盒大一圈。
借着窗户的光线可以看出,这个盒子像是用红油漆全部糊上了,外面还用五彩线、包了好结实,红漆一样的东西,把五彩线也埋了进去。
那油漆,裹得这盒子看不到接缝和开口,就像一块木头,但晃动时,又能听到里面有响声。
我们也只是想找点小东西玩玩,那些大的,比如陶瓷花瓶,崭新的马灯,我们不感兴趣。
我和二羊整理一下,都装到黑皮包里,通过窗户递了出去。
等我们出去后,把玻璃给装回去,又抓一把土,对着玻璃一吹,根本看不出动过的痕迹。
我们几个人,就跑到院子南边的一个小山沟,整理偷来的东西,然后分脏。
最关键的是,要看看那个扁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二个丁找来一块石头,轻轻敲了敲盒子的一角,果然,那层红漆掉下来了。
就这样,二个丁慢慢用石头把那层红漆和五彩线绳,全清理干净了。
那盒子上雕刻有图案,像是凤凰,但被人用红墨汁涂抹的花花的。
我们看这个木匣包裹如此慎重,里面应该是有值钱的东西。
在开匣时刻,大家都摒住呼吸,紧盯着二个丁手中的匣子。
盒子打开了,大家一阵唏嘘,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头镜子,就是以前妇女们带在身边的那种,全长十多厘米,镜子背面也有雕刻的图案,大体上看也很精美。
但这镜面实在是太脏了,像是被人故意抹了什么东西。
二个丁拾起那个黑皮包,蹭了蹭镜面,可根本擦不掉上面的污物,可能是时间太久的缘故。
白蘑就说了,我听老人说,张老奶奶可爱干净了,就是早就不用的煤油灯台,都给擦得干干净净,这镜子这么脏,还保存到匣子里,应该不是张老奶奶的。
大家也不在意,东西也理清了,然后就是分脏。
二个丁把镜子装到扁匣里,说那个东西归他了,他回去清理试试。
我要了一个小木匣子,打算用来养松鼠用。
白蘑要了竹笛,另外两个伙伴把剩下的东西也分了。
回家前相互叮嘱,不准告诉别人,包括父母,然后就各回各家了。
那天的老屋寻宝,我们也很快遗忘。
以后的日子,大家照常一起玩,一起捣乱。
一天上午,我们去找二个丁。
大人们都在外面忙,我们就想,偷偷看看二个丁在做什么,就翻墙进去,悄悄地猫着腰到他的西屋。
当我俩抬头时,没看到二个丁,只有一位有两根大辫子的女孩侧背影,就坐在写字桌前照镜子,而那面镜子,就是东山张老太家的。
我俩还以为是二个丁的大姐回来了,不过听说她还在学校,明年要高考,学习很紧张。
二个丁的大姐,以前是我们小孩子眼中的女霸王,我们都叫她大姐。
在孩子中,没人敢惹。
但人家长得,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漂亮,我们又偷偷看了看,不过我看到,她穿的衣服有点土气,
是个红底白花的小外套,那时我们用这些面料是做被褥之类的,很少用来做衣服了。
那大姐一直不动,只是照镜子,捋头发。
我们怕被发现,那大姐大要是发现我们,我俩的屁股肯定要挨几脚。
我们看二个丁不在,就又悄悄翻墙走了。
白蘑还念叨,这大姐不是留着短发吗,怎么一下子变这么长了。
那身材也有点不像,我们看到的人比大姐瘦小好多。
然而,那天下午,二个丁和我们玩时,他却说,他姐就是短发,前两天刚回来拿点衣服,就去学校了。
而他上午去田里帮忙干活了,白蘑问他镜子擦干净没,二个丁说,用湿布包了一天,就弄干净了。
那木头是黄色的,不是深红色,都是一层红油漆。
白蘑就说,你家那个女孩,就在你写字桌上照镜子。
二个丁看我和白蘑不像在说谎,他的脸变得很白。
本来说是去北面的水库玩,他也没去,早早回去了。
第二天,父亲还专门去东边那几处老院子周边看了看,回来说,那张家老院子坍塌的石头墙,有人给磊起来了。
大人们也实在想不通,是谁大晚上干的这事。
张老太的侄子,身体也不好,平时在家连扫地都不干,而她的侄孙子,都在县城上学。
这事情实在怪异,但又和自家无关,也就没太在意。几天之后,张家的院墙,居然被全部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