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初的石头湾村，主人公是郭老凯，现在他应该年过七旬。
石头湾村北二里地的北草滩，人们称之为老河湾。
老河湾有三条小河，虽然水流量不大，却将山下的绿洲变成了泥泞的滩涂。
从石头涯往北穿过老河湾，再跨过一条河，便能到达通往县城的公路。
然而，村民们去县城的路线，却是在石头涯后向东拐弯，绕过老河湾，然后才与主路相接。
过去，有年轻人提议在老河湾建桥，但被村里的长者阻止了，他们坚持即使老河湾的草滩干涸，也不允许修路，村民们只能走东边的路。
长者们并未解释原因，村民们也就习惯了走东边的路。
那年夏天异常干旱，上游的水量减少，老河湾的泥滩变得不再泥泞，反而绿草如茵。
石头湾的青年郭老凯，早已看中了那片草地。
一天下午，他赶着自家的两头牛前往北滩的老河湾。
果然，牛儿们在草丛深处尽情享用着嫩草，不再四处寻找麦田。
郭老凯无需紧盯着，便倚靠着山脚的大石，畅想着未来。
在温暖的阳光下，无聊的郭老凯打起了盹，睡得香甜，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对满头大汗或头发湿漉漉的老夫妇，怒气冲冲地从草滩走来，指责老凯家的牛踩坏了他们的房子，要求他把牛赶走。
老凯环顾四周空旷的草滩，对两位老人说，这里只是荒草滩，哪有什么房子，如果他们想要钱，不应该在大白天讹诈。
见老凯不理会，老汉用拐杖打在他的右肩上，老凯不予理睬，起身向一旁走去。
老太太不满地抱住老凯的右腿，老汉则拉扯他的胳膊。
老凯用力蹬腿，一用力，疼得他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一场噩梦，老凯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的右侧身体。
看看天色已晚，老凯拖着发麻的右腿，赶着牛回家。
回去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右半边身子仍然没有恢复正常，到晚上让媳妇一通按摩才稍微缓解。
没想到老凯仍然梦到那对老夫妻，老汉抱着他的胳膊，老太太搂着腿。
天还没亮，老凯就被惊醒了。老凯发现，自己的右侧身体已经不能动弹，右腿膝盖不能弯曲，右前臂蜷缩在前胸，手握着拳头掰不开。
老凯娘说，这是他昨天下午睡到外面遭了地气，受了凉，要老凯去找大夫看看。
他们最开始想到的，就是针灸。但是镇上有名的老中医，前几年说是身体不适，不再开方治病。
没办法，老凯只能赶着牛车，辗转各地的大小医院。
那时的医疗条件有限，治疗结果也不理想。
三四年过后，老凯却慢慢适应了左腿拖着右腿走路，也习惯了每晚右侧身体的疼痛。
他左手的力气也增进很多，比常人的右手力气都大。
那个时代没人嘲笑老凯，队上给他安排的活，也是一只手能干的。
那时我们那的工分制还没取消，他的工分挣得不比别人少。
老凯媳妇也没有嫌弃他，那几年治病的空暇，媳妇给老凯生了两个儿子，只是这两个儿子不喜欢让老凯抱抱。
腿脚的残疾给老凯带来了沉痛的教训，老凯再放牛时，不会在山上睡觉，甚至坐在石头上休息的次数，都是可数的。
那年又是干旱年，老凯再到后山老河湾放牛。
他看到河对面的公路上，有人向他这边走来，河水不大，但烂泥滩的草地是软的。
老凯怕那人陷到泥滩里，就向对面喊话，让他别过来。
那人就像没听到老凯说话一样，根本没有停下，趟水过河又穿过沼泽地，虽然也是一脚深一脚浅，但平安过来了。
随着距离的缩短，老凯终于辨认出对方，只见那人衣衫褴褛，肩上挂着几只污秽的布袋，头发蓬乱如毡，面庞消瘦，眼窝深陷，满脸胡渣，难以辨认年纪，宛若一名流浪的乞丐。
那人见老凯走近，便减缓了步伐。老凯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米饼递给他，对方毫不客气地接过，随即塞入肩上的袋子中。
老凯指向乞丐来时的路径，提醒他那里的泥土松软，一旦陷入，无人能救，建议他改道从东边绕行。
他边说边用鞭杆在空中划圈，目光转向乞丐的裤脚，发现水已浸湿了裤腿，但破旧的鞋子上却未沾泥。
老凯感到有些诧异，这乞丐似乎颇有技巧，或许是由于体重轻，才未陷入泥中。
乞丐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并承诺将来会注意。
但他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凝视着老凯的胳膊和腿部。
随后，他神情严肃地询问老凯，这些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形成的。
老凯坦然地向乞丐叙述了自己过去的经历，乞丐听后连连叹息。
接着询问老凯是否经常感到不适，老凯点头承认，不是偶尔，而是每天晚上都会感到酸痛，仿佛干过重活一般。
乞丐环顾四周，示意老凯坐下，并声称自己会针灸，愿意为他扎针尝试缓解病痛。
老凯对此持怀疑态度，但乞丐并未在意，将身上的包裹一一放下，从中取出一个铝制饭盒，里面装着一个黑布袋，内有各种银针。
乞丐又拿出白酒倒在饭盒盖上，将银针消毒。
老凯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任由乞丐施针。
老凯曾尝试过中医治疗，他们通常只针灸身体的右侧，而这位乞丐却不同，他从头到脚都扎上了针。
乞丐解释说，老凯的顽疾已久，不可能立竿见影。
既然遇见了，便愿意出手相助，让老凯明天同一时间再来此地，他将继续施针。
或许是心理作用，当晚老凯的右半身似乎不再像以往那样疼痛。
在接下来的四天里，老凯每日都让乞丐扎针，每晚都感到身体舒适许多。
他每日为乞丐提供食物和饮料，并邀请乞丐到家中居住，但乞丐婉拒了。
乞丐感激老凯的帮助，提醒他不要过河，还给他食物。
到了第五天，乞丐告诉老凯不必再来，并警告说村子北边不宜居住，因为那里阳光照射时间短，阴冷潮湿，对老凯的健康不利。
随后，乞丐收拾行囊离开了。
几天后，老凯发现自己的右臂和腿开始恢复了活动能力，虽然有些生疏，但不再僵硬抽搐。
他向村里人讲述自己遇到了一位贵人,一个邋遢的乞丐，他将乞丐描述成一位能够踏云而行的神仙。
村民们对此感到困惑，因为老凯多年未愈的怪病，在短短十天内几乎恢复了正常行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