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天成带人回村后，也交代人们，这些操着坝下口音的人，绝非善类，切莫过深接触。
有好事村民，在对面坡上，刻意看对面那庄院子，被里面的壮汉逮住，要不是常九拦下，差点就被一顿暴打。
慢慢地，几个村的人也很少走柳树沟那条路了。
常九那帮人，也没和我们几个村的人打过什么交道。
常九说是要做生意，却很少有人见他们出门，村民们认为，既然是坝下人，那可能直接从南边进出吧。
后来，村里有晚睡的人，偶尔会在半夜听到有马蹄声经过，或来或往。
时间长了，人们总结出，这半夜的马蹄声，在村子四周都出现过，不像正常人家就走那么几条路。
可能这些人是在寻找东西，或是掩饰什么。
这柳树沟平日很少有人来，到了秋天割柳条时，人们就来了，但也都是在那庄院子外围转转，没人愿意靠近。
一村的老杨头也要割柳条，他从西坡顶往下看，就看到那处院子西北侧100米处的半坡处，有几丛簸箕柳枝繁叶茂，想着肯定能割到好的柳条，就带着镰刀过去了。
果然，这片的柳枝，比其它地方的更为茂盛，而且与往年相比，长势喜人，这红皮柳枝比别处的更为艳丽。
老杨头心想，这应该是今年这沟里成色最好的柳条了。
老杨头只割了一丛柳树，就足够他们家用的了，但柳条割多了，他只能先背一部分回家。
出林子往东走，过河上坡再下坡，就到村里了。
然而，这个本来不大的小树林，突然好像是变大了，老杨头气喘吁吁，就是走不出去。
感觉到不对劲的老杨头，放下柳条，就坐到了柳条上四下观察，他的身后，就是刚才他割的那丛簸箕柳，还有那些没带走的柳条，仍然就在那放着。
老头也不慌忙，抽完一袋烟，想着背上柳条太累了，就只带了镰刀去探路。
老杨手中的镰刀不停挥舞，嘴里先是说，他只是来这里割点柳条，回家编个筐，也不是有意冒犯。
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欺负一个老汉算什么本事。
好话说完后，老杨头休息一下，便破口大骂 ，又不断左右吐着口水。
很奇怪，老杨头看到了林东的小河。他认清线路，就回去找柳条，可明明没走多远，却找不到自己捆好的柳条了。
老杨四下看看，头顶太阳正红，但这林子里总是感觉黑乎乎的，而且极其安静，根本听不到林中的风声和鸟叫声。
老杨头打个寒颤，感觉这环境有些不对，想想还是不要那些柳条了，自己去边上割些普通柳条也够用了。
于是他快步出了林子，又绕到坡上割了些柳条，他再从上面往坡下看，依然能从大树缝隙里，看到那几簇特别茂盛的簸箕柳，只是那片树林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显得有点昏暗。
老杨头割完柳条也不多停留，从南坡绕路回家。老杨头回头看看林子，还埋怨，大白天的，太阳这么好，竟然遇到了脏东西，接着，又吐了几口口水，才转身离去。
老杨头没有把事情告诉别人，他想看看那片林子到底是不是真有问题，毕竟，那几簇外皮很红的柳条，实在让人喜欢。
第二天，他就坐到西坡顶上，看着来割柳条的人。
二村的小伙子二麻袋，也看到了那片茂盛的柳树。
老杨头饶有兴致跟了上去，他停在能看到那片柳树丛的高处，也不靠近，就看着二麻袋在那忙碌。
二麻袋割了一气，背上捆好的柳条就往外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土坡下，老杨头站起身来观望。
二麻袋回来了，然后又走了。
来来回回就这么走着，二麻袋是在转圈。老杨头感觉到那片林子果然有问题，就向小伙子喊，二麻袋，你往这边走，听我的声音，往我这里走。
可二麻袋仍然在里面转圈，很明显，他听不到老杨头的声音。
老杨头知道，再往东走二十米就到河边了。
他赶紧从北边绕到树林东的河边，又稍微往里走了走，就往里扔土块，还有乱树枝，嘴里不停喊着话。
突然，林里哎呀一声，二麻袋捂着肩膀跑出来了，二麻袋也不理老杨头，一口气跑到河对岸的路边才坐下。
老杨头过来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这片林子里面光线暗，看不清路，我昨天也在这迷路了。
脸色煞白的二麻袋问老杨头，是不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老杨头点点头，把昨天的经历给二麻袋说了。
二麻袋说，本来那些柳条的分量就重，可走了好大一会儿也出不来，累得满头大汗。
当他感觉到情况不对时，也扔下了柳条，带着镰刀往出走。
后来被一块土块砸到了肩膀，这才听到外面老杨头的呼喊声，就顺着声音跑了出来。
二麻袋抬头埋怨，杨大爷，你看着我进去，你也不拦一下，就是想看我被困住啊。
老杨头解释，他不确定昨天是怎么回事，今天就想过来看看，看你是小伙子，正是火力旺的年纪，我也就没拦。
但我一直跟在你不远处，我在外面喊破了喉咙，可你就是不搭理我。
我这才跑到这林子东边给你扔东西的，二麻袋睁大眼睛说：我就没听到外面的人喊我，你就胡说。
突然，二麻袋停下嘴巴在想什么，他接着说：
里面没有声音，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就像这鸟叫声，刚才我根本听不到，还有，你说你昨天割了柳条，可那几簇柳树都完好无损，没有被割过的迹象。
二人目瞪口呆，不再说话，转身回家。
于是，这片林子的怪事，传遍了几个村子。
那年初冬，村里做买卖的小商贩比去年多了一些，而且尽是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不过卖的吃食或是小玩意的价格倒是不贵，也就围了很多人。
这些人也不急着赶路，常常和村里人坐到路边晒晒太阳，聊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