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老六准备推开医院大门时,他突然感到有人从背后拉扯,随即被带到一旁。
就在他准备呼救之际,一只大手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
那人低声说道:“六哥,是我。”
老六定睛一看,原来是张老汉的儿子张老三。
张老三的身后还站着两位他不认识的人,看起来是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轻人。
老六惊慌地询问张老三的意图,张老三轻声安抚道:“六哥,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接着,他指向身后的老者,介绍道:“这位是赵师傅,他希望你能看一样东西,记得保持安静,好吗?”
老六相信张老三是诚实的,便点头答应了。
赵师傅嘱咐他,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叫。
随后,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老六家的院门。
赵师傅弯着腰在前面引路,老六和张老三紧随其后。
他们紧贴着老六家菜园的围墙,缓缓向屋前移动,最终停在了窗台下。
赵师傅示意老六靠近窗户边观察。
老六本以为有人会在他看戏时潜入家中偷东西。
然而,当他慢慢抬头望向屋内时,惊讶地发现有人影在晃动,那人影似乎在跳舞,或者更准确地说,像是在穿衣服。
奇怪的是,伴随着扭动,还发出类似搓纸张的声响。
老六逐渐辨认出那身影的轮廓,头部和手臂都是白色的。
那人影确实在穿衣服,而且那衣服很像老六常用来暖被窝的花棉袄。
赵师傅轻声向老六询问,那人是谁。
赵师傅并未作答,只是示意大家静悄悄地离开院子,将老六带回了张家老宅。
在一间空置的屋子里,老六目睹了那个男童的雕像,以及一个被红布遮盖的物体,似乎与前几日灵棚前的纸偶相似。
老六试图揭开红布,但被赵师傅的徒弟阻止了。
老六向赵师傅询问,他屋内是否有人在偷窃。
赵师傅叹息一声,解释说那并非活人,而是一个鬼魅之物。
说完,赵师傅取下了老六头上的帽子,让他触摸自己的头发。
老六伸手一摸,发现头发从根部脱落,他张开手掌,只见满手都是断发。
老六惊叫一声,急忙将断发拍打到地面。
赵师傅警告说,现在只是掉发,不久后可能连命都会丢掉。
老六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赵师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我在,不必担忧。
老六也意识到,他可能真的遇到了鬼魅。
如果真是这样,他带回家的女偶,就是张老汉灵棚前的那一个,难怪夜里会遭受张老汉的鞭打,但他并未提及这个梦境。
张老三始终张口聆听,他声称,在老六的家中他什么都没瞧见。
赵师傅转头望向小徒弟,对张老三表示,他也瞧不见。
小徒弟不以为然,摇了摇头。
事实上,随着冬季临近,赵师傅前往南方订购竹子,仅留下两位徒弟看守店铺。
不料,大徒弟偷闲外出玩耍,仅剩下新来的徒弟独自一人。
张老汉的儿子们来到店内,对普通的纸偶不感兴趣,要求小徒弟寻找更精美的纸偶。
小徒弟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对,被红布覆盖着,栩栩如生的纸偶。
张家人见到后非常满意,但价格未能谈妥,便决定等赵师傅回来再议,愿意支付任何他提出的金额。
赵师傅回来听闻此事,立刻感到不妙,责怪两位徒弟,一句交代不当就可能惹出大麻烦。
于是,他急忙赶往张老汉家,但还是迟了一步,女偶已经变形,仿佛被水浸湿后又晒干,皱巴巴的。
张家人忙于杂务和哀伤,无人察觉到纸偶的异常。
赵师傅迅速更换了普通的纸偶,并请求张家提供一个空房间,以便将原先的纸偶搬入。
接着,他向张家索要了红毛线和几根钉子,随后关闭了房门,并嘱咐不要有人打扰。
下午张老三去请赵师傅用餐时,发现女纸偶的十指都系上了红绳,红绳的另一端分别钉在了四面墙壁上,每条红绳上还挂着一张黄纸片。
张老三虽不明其意,但考虑到这是赵师傅的生计之本,便没有追问。
到了夜晚,赵师傅依旧留在那间小屋中,直到十点散场时,他才召唤张老三,表示可能是那个矮个子男子有异,因此他们便跟随老六返回家中。
抵达老六家门前时,赵师傅确定了问题所在,便指示张老三阻止正要进门的老六。
老六听后依旧询问张老三,那模糊的身影究竟是何物。
张老三望向赵师傅,回答说,他也不清楚。
赵师傅坐在炕边,轻轻敲击着空烟袋锅,咳嗽两声后开口道,我师父曾经告诫,纸偶不可点眼,但为了外观的美丽,仅在眼眶内描画黑点,切勿点上白点。
因为一旦点上白点,纸偶便有了光芒,能目睹世间万象,而世间如此喧嚣迷人,谁都会心生留恋。
不久前,有人定制了一对精美的纸偶,不料在晾晒时,女偶被风吹倒,恰巧在黑眼仁上戳出了一个洞,这等同于赋予了它眼睛。
因此,这对纸偶便失去了使用价值。
赵师傅便用黄纸遮住其眼,封住其孔,并用红布覆盖,放置于角落,待到十月初一,再行送别。
老师傅言道,若让此物沾染了人气,它便能活动起来。
幸运的是,它只是沾染了老光棍的人气,若换成心怀不轨之人,靠近这鬼物,恐怕会引发更多怪异之事。
这些无生命之物,吸收了何人之气,便会化作何人。
赵师傅边说边望向老六,老六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
赵师傅继续道,大家不必过于忧虑,我制作的物品,我自有办法控制,否则这多年的老店岂能持续经营。
老六全身汗湿,战栗着向赵师傅询问,这东西不能留在家里,我该如何是好。
赵师傅瞥了老六一眼,冷冷地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何只纠缠你而不找别人?
实际上是你招惹了它,而非它主动找上你。
稍后我会将那东西收回纸偶中,再过大约十天,便是十月初一了。
到时我会妥善地将它们送走。
张老三提出,现在就送走不是更好吗?
赵师傅摇头,解释道,不行,若操作稍有差池,那东西就会在人间徘徊,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赵师傅取了老六的血液,经过一系列处理,声称男偶已化为老六的替身。
他从包中取出一件类似纸制、戴着帽子的长披风,披在身上。
随后,他让徒弟带着两个纸偶,一同前往老六的住所。
还未踏进院子,就见到那个身影在老六家的窗台前徘徊,或许是在等待老六归来。
那黑影动作生硬,宛如被线牵引的木偶,无力且摇摇欲坠。
赵师傅示意旁人不要打扰,他站起身来,双手各持一只纸偶,步入院内,将它们放置于地,自己则停步不前。
窗台下,那瘸拐的人影仍旧徘徊不定。
赵师傅从怀中掏出某物,点燃后丢于脚下,顿时红光闪烁。
不久,窗前的人影飘忽而至,停在赵师傅面前,似乎未察觉到他的存在,只是在男偶前徘徊。
正当它靠近时,赵师傅猛地踢出一脚,将那白脸女人远远踢开。
经过三次这样的踢击,赵师傅将那皱巴巴的女偶放置在男偶旁边。
白脸女人僵立原地,似乎有所领悟,旋即一阵怪风卷起,只见花短袖和喇叭裤中的白脸女人瞬间消失,衣物也随风飘落。
赵师傅右手的女偶突然发出唰啦声,不一会儿,那皱巴巴的纸偶仿佛被注入了生气,恢复了老六最初见到时的形态。
就在这时,赵师傅左手已持一张黄纸片,迅速地贴在女偶的额头。
他呼唤徒弟,又用几张黄纸片封住了女偶的七窍,最后用一块大红布将女偶彻底包裹起来。
赵师傅召唤老六与张老三,告知他们一切都已解决。
老六虽对那红布心存疑虑,却也流露出一丝依恋。
赵师傅见状,语重心长地告诉老六,有些事情不能过于执着,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烦恼。
世事变幻莫测,应当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这样生活同样可以过得有声有色。
经历了一场风波后,老六对赵师傅充满了感激之情。
赵师傅见到牛棚中的两头牛,向老六竖起大拇指,称赞他虽身材矮小,却能力出众,别人家能有一头牛已是幸运,而老六却拥有两头。
张老三也随声附和,夸赞老六虽然身材不高,但看看这井井有条的院子,村里没几家能与之匹敌。
老六听后虽有些腼腆,但这些话确实不假。
次日天还未亮,赵师傅便带着徒弟和两个纸人悄然离去。
赵师傅的点拨让老六豁然开朗,他意识到自己应该专注于现实,不再为那些遥不可及的事物浪费时间,从而忽略了养牛和耕田这些正事。
自那日起,老六的生活发生了转变,他不再对村里的年轻妇女抱有幻想,也不再搜集那些来源不明的女性衣物,而是脚踏实地地依靠自己的勤劳,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