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搌布年过四十，单身一人，生性贪吃懒惰，嗜赌如命，好酒成性，总是贪便宜，每天不是在这家喝酒，就是在那家吃饭。
村民们给他起了个绰号“老搌布”，意味着他见到什么都能“搌布”一下，去别人家串门，从不会空手而归。
无论是剩饭残羹还是汤水，他都不嫌弃，简直就像厨房里的那块老搌布。
村里的年轻一代，只知道他姓梁，至于全名，似乎没人记得叫过什么。
夜晚，老搌布与老汉共饮美酒，品尝佳肴，畅谈世间万象。
老汉透露自己是南方山中一座小庙的守护者，因年迈的师傅嘱托，需将物品送往北方的小师弟处。
老搌布注意到，无论老汉上床饮酒还是下地如厕，他背后总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从不离身。
老搌布暗自思忖，这包裹中或许藏有宝物。
传闻山中老道常有奇珍异宝，代代相传，价值非凡。
老搌布好奇心起，见老汉面红耳赤，便巧妙地请求老汉展示其法术。
老汉只是笑着摇头，劝告老搌布勿信谣言。
老搌布便直接询问老汉，他背上的包裹是否是传说中的法宝，为何从不离身。
老汉紧了紧肩上的带子，一口饮尽酒樽中的酒，严肃地告诉老搌布，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土罐子，并非什么法宝。
言毕，他擦拭嘴角，不再饮酒。
老搌布听闻是土罐，愈发确信其中藏有珍宝。
若能获得此宝，前往县城售予富户，或许能改变命运，不再受村里人鄙视。
老搌布整理完毕后，为老汉铺好被褥。
他家仅有两间房，正厅寒冷不宜居住，两人便在炕上一端一尾吹灯入睡。
待老汉鼾声响起，老搌布轻手轻脚地摸索老汉怀中的罐子，却发现老汉紧紧抱着罐子，任凭老搌布如何拉扯，老汉始终不放手。
老搌布更加确信这是老汉的宝物，于是心生歹念。
次日清晨，村民们见到从南边森林归来，满载着树枝的老搌布，戏谑地说，瞧你这满脸红光，昨晚肯定喝得痛快。
老搌布轻抚着自己的脸颊回答，哪里哪里，那老汉的酒并不上等，肉也不丰盛。
主要是考虑到老汉在外奔波辛苦，而你们都有家室，留宿不便，我才提议让他住到我家的。
村民们故意夸奖老搌布心地善良。有人询问老汉的去向，老搌布回答说，老汉天亮前就离开了，他也不清楚老汉去了哪里。
从那以后，老搌布很少再去街上闲逛了，每日都在村南的小树林中勤快地捡拾柴火。
过去他做饭，总是随便捡一只破旧的棉鞋扔进灶膛，鞋子烧完，饭也就熟了，从不讲究火候。
人们认为是老汉的一夜停留，让老搌布有所觉悟，如果他能持续这样的改变，村民们就不会再对他感到厌烦，大家都为老搌布的转变感到高兴。
在十多个夜晚之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村子南边的小树林中窜出，潜入了老搌布的家中。
灯光亮起，那黑影正是老搌布本人，他从树林中带回了一个包裹。
这个包裹，正是半个月前在他家留宿的老汉始终不离手的物品。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等待一个平静的时机，果然，没有人关心那位老汉的去向，他这才敢取出这个包裹。
老搌布拂去包裹上的尘土，仔细清理后，谨慎地撕开了坛子上的布。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菜坛，坛口用黄纸封着。
老搌布拿起坛子摇晃，里面传来清脆的响声。
他急不可耐地撕开坛口，但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他伸手去摸索。
突然一声惊叫，老搌布迅速缩回手，手指被划伤了。
老搌布用嘴吸了吸伤口，将坛子倒置，发现里面掉出来的只是一些破碎的灰瓦片。
感到愤怒的老搌布，立刻将坛子摔在地上，把那些破瓦片也扔到了一边，然后上床睡觉。
到了半夜，老搌布全身发热，滚烫的身体仿佛要把被子点燃，后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开始上吐下泻。
用老一辈的话来说，就是吐得连苦胆都要吐出来，拉得连肠子都要挤出来。
两三天后，村里人才意识到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老搌布了，有人好奇地去他家院外看了看。
回来后告诉村里人，老搌布在家里不停地走动，像是在整理房间，看来他要彻底改变了。
但老人们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他如果能改过自新，那毛驴都能上树。
在那个夜晚，一道黑影再次在村庄中穿梭，惊动了家家户户的看门狗，它们整夜吠叫不止。
次日清晨，村里的妇女们愤怒地咒骂着，目标是那个偷鸡的贼。
村民们在四处搜寻线索，最终在离村子西边两里的沟渠中找到了失窃的鸡只。
令人不解的是，这些鸡已经变成了干肉。
村中的长者们见状，认为是老黄鼬所为，而且数量众多，否则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骚动，几乎席卷了半个村子的鸡。
因此，那些仍养有鸡的家庭开始加强防御措施，设置夹子陷阱，用大石块封堵门口，甚至有人埋伏在墙角等待老黄鼬的出现。
然而，接下来的一夜却异常平静，只在天色刚暗时听到过狗吠，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到了第二天，又有人在大门外愤怒地咒骂。
原来，前一晚的宁静并非因为老黄鼬没有出现，而是它已经攻击了那些狗，使得它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些村民感到恐惧，于是向局里报告了此事。
当时的人大多只是混日子，对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上心。
他们只是建议村民们加强防护，以防止再次发生类似事件，然后便去保长家饮酒作乐。
村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自发组织起巡逻队伍。
午夜时分，一道暗影突然掠过巡逻队伍，使得前方的几名队员惊恐地连连后退。
他们相互对望，随即掉头向东边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尽管未能发现人影，但鉴于村东住户稀少，众人决定在路口设伏，静候其出现。
果不其然，那黑影再次现身，其行动并非如常人般行走，而是像兔子般跳跃，跃过不高的院墙如同无物。
村民们见到这异常的人影，心中生出几分畏惧，怀疑是否是山中武艺高强的盗贼。有人提出，即便他武艺再高，也难敌众多村民。
于是，大家鼓起勇气，向那黑影最后出现的东边院子包抄过去。
从院墙外隐约可见，那盗贼似乎正藏匿在牛棚中，意图偷牛。
众人点燃火把，翻墙进入院子。
盗贼见到院中的火光，却并未逃跑，仍旧留在牛棚内。
人们围拢过去，发现那家伙正趴在一头倒地抽搐的老牛脖子上。
有胆大的人喝令其趴下，但盗贼并未回应，反而突然转头。
只见他满脸血迹，目光凶狠，对村民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宛如山林中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