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一切,都要从那朱大龙讲起……”
陆长晟眼神陷入回忆。
接下来,老者将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朱大龙的恶性、强子的为虎作伥、王飞的悲惨遭遇、以及那位名叫‘司媃’的少女,那种悲切、那种绝望……
陆笙心头微动,是感动。
当听到司媃为了让王飞活下去,甘愿拿自己身子去交换淡水以及药物时,不由得对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子充满浓浓的敬意。那是怎样一个奇女子,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出那样伟大并且沉重的选择。
爱情真是一个自古以来便说不完、写不尽的话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那个司媃,为了不让‘梦里人’化作‘河边骨’,所付出的东西,真的是太沉重了……
陆笙心想,‘有时候,人活着。真的不光是为了活着。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去追求,值得去守护,哪怕拼上性命,哪怕堕入无底深渊……也许是我以前太孤寡,对于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太小觑。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也有了值得去守护的人……’
暂且放下心中感慨的陆笙,轻声问道:“也就是说,那个强子之所以还活着,全都是因为你当初的阻拦?”
“恩,是的。老头子我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觉悟。只是想着身处荒岛,多个人多个帮手。况且那强子的战斗力不算弱,以后指望他出力的地方还有很多……只是……唉。”
陆长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从表面上来看,王飞应该已经不计较往事,容纳下强子这个眼中钉。但是细细想一下,他为什么强烈要求强子和他住在一个蓬帐?为什么不论是外出还是睡觉,都要保证强子始终处于自己、或者自己帮手张建桥的眼皮子底下?”
“唉……他不相信强子,这是人之常情。但我觉得,他更多的是在提醒自己,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不要忘了仇恨,不要忘记当初强子的所作所为。”
“他一直在忍着,我害怕等他忍到不能忍的时候,会再次陷入疯狂……”
陆笙皱眉问道:“那为什么不干脆让王飞干掉强子?额……对不起,我没有亲身体会,所以发言直接了点。但在我的人生信条里,只有死了的仇人,才是一个好仇人。”
陆长晟喟然道:“我何尝不认为如此……现在想想也挺后悔,还不如当初让王飞直接宰了强子了事……但现在已经晚了。当初没杀,现在杀了。这其中的区别和造成的影响,天壤之别。”
“恩?”陆笙有些不解。
“当初为了安抚强子,特意当着大家的面说,王飞已经冰释前嫌,原谅了强子……一方面可以宽慰人心,另一方面则是巩固他‘头领’的位置。而这段时间强子也很聪明,将这十几人的关系处理的也很不错……这会儿,王飞再动手就不只是显得不厚道,而是会破坏他现在的‘头领’形象,会失去大众的信任……这个后果还能接受,可我担心的是,所有人之间的信任会骤然间土崩瓦解,变成一盘散沙。一群本就是生存在角落中朝不保夕的小蚂蚱,如果再丢失了凝聚力,只会死的更快……”
“哦,我明白了……但我不赞同。我还是信奉‘有仇不报非君子’这句话。如果换作是我,管他们啥土崩瓦解,管他们死不死,或者我死不死的……仇人先死了再说!还有句话咋说来着?‘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哈哈。对了,王飞为啥非要当‘头领’?报了仇,拍拍屁/股离开,自己一个人不也……”
陆笙刚问出,立即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
又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样?二十年的山野生涯,一身野外生存的本领,以及……那犹如天眷的运气。
……
……
“小伙子,米国著名外交家基辛格说过,权利是最好的c药!特别是针对于男人……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道理。”
“恩。希望吧……”
“咱们接着说刚才的话题。现在我们这伙儿人的情况很复杂。强子通过短短几天与大伙儿关系处理的非常融洽.王飞心中的怨气一直在憋着,总有一天会爆发……甚至,我怀疑已经爆发了……”
“什么意思?”
“上次死的那个胖子……他叫‘王城’,他的死有些蹊跷……这么说吧,当初在救生艇上,这个王城曾用言语羞辱过王飞的女朋友。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但联想到他刚上荒岛便惨遭身死,而且当夜值班的,恰好是和王飞关系最好的张建桥。这事儿就值得推敲一番……”
陆长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为什么死的是王城?还有,当初刚上岛时,我明确交代过不能孤自一人随意走动。他一个大男人、大半夜跑到深林外围撒尿?这不奇怪吗?”
被这老头儿带动情绪的陆笙,皱眉陷入思考——是的,很奇怪!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撒个尿而已,需要跑到深林外围?
陆笙问道:“你怀疑那王城不是被野兽咬死拖走,而是被王飞和张建桥联手所杀?”
“只是一个猜想,但有一点我很不明白。张建桥的身手一般,甚至有些孱弱……而王飞仍是带伤在身。他们两个是如何不动声响地干掉体重达两百斤的王城?而且,第二天我在沙滩上寻找线索,只看到一排足迹,是王城的皮鞋足迹……所以,由于线索证据不足,这个怀疑只能沦为猜想。”
脑子飞快旋转思索的陆笙觉得这事越听越蹊跷——首先,两人如何不动声响地干掉王城,这事儿不难猜,可能下毒,可能趁其不备……信号枪是不可能了,声响太大!而陆老说第二天在沙滩上只寻找到一排足迹,这点就显得难以推敲……
一排足迹,这说明那胖子王城是独自一人走到树林边,也只有‘被野兽暴起咬死拖走’这个说法说得通。
“会不会是……抹除了其它足迹?”陆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会,我能肯定。只有一排足迹。”慈眉善目的陆长晟微笑说道。
“哦……那就有点说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