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帐二人突然陷入沉默。
陆笙的眉头紧锁着,似在揣摩刚才的交谈。
而满脸沟壑的陆长晟则是微笑,不停的微笑,好似在陆笙面前只有这一个表情。他看着年岁只有二十出头的陆笙,总觉得越看越顺眼。而后者低头沉思,没有注意到这略带异样的目光。不然以他那性子,往深层里想,难免会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恶趣味……
“陆老,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陆笙抬头,挑眉问道:“按理说,你应该和王飞是一伙儿的……”
说到‘一伙儿的’这几个字,陆笙感觉用词好像有些不恰当,随即摇摇头道:“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我是说,毕竟当初你和王飞一起战斗过。而那强子确实也是为虎作伥之人。即使是那胖子王城,在我看来也是死有余辜。死就死了呗。你为何要关心这个?事实上我觉得,要是换做我,那强子肯定活不到现在。而王飞犹豫着没手刃强子,没快意恩仇。这事儿在我看来也挺窝囊的……”
一脸沟壑的陆长晟低头想了想,答道:“我不是针对谁,也不是和谁一伙儿的。当初之所以和王飞在救生艇联手,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事实上,我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年轻人,心狠、内心隐藏着暴戾和叛逆……相反,我喜欢你这样的,有一说一,本心通透。”
陆长晟耳尖微动,笑道:“唉,今天的话就先说到这里吧……他们该回来了。小伙子,我建议你别和王飞走太近……而我刚才的推论也不要与外人说。至于推论的真假,也许明天就会有答案……”
明天就会有答案?
这话什么意思?
陆笙撇嘴,话说一半,砒霜拌饭!不过一瞧见这老头儿四平八稳,已经闭眼假寐似乎任天塌地陷我自巍然不为所动的模样,只得把嘴撇得更深,沉默点头。
……
过了几分钟,强子满脸堆笑走了进来。看样子应该是刚和人阔谈过,意犹未尽。他凑到张建桥身边坐下,双手在胸前交叉,看意思晚上就打算这个姿势睡觉。
‘应该是害怕什么吧……’陆笙内心若有所思。
又过了会儿,王飞也回来了,不过看他的表情好似带着悲伤。陆笙在了解完他在救生艇的遭遇后。说实话内心挺复杂的。一个大男人被自己的女朋友所救,恐怕换作任何谁也无法去坦然接受。
陆笙打心眼去佩服那个名叫司媃的奇女子,也打心眼去鄙夷这个窝囊的男人……
也许人就是这么感性并且复杂的动物吧。
看着王飞失魂落魄的模样,陆笙心想,‘他应该是刚在司媃的坟墓哭过……’
只见王飞在蓬帐坐了一会儿,心情低落。眼神时不时向闭眼假寐的强子瞥过去,每当这个时候,陆笙都会感觉到一股凉气突然从身边吹过。
隐藏在心底的怨毒不经意间透露些许……
强子感觉到了,睁开眼,随即眼神复杂地干笑两声。
“哼!”
王飞重重冷哼一声,随即走出蓬帐,说是里面太憋得慌,今晚在外面过夜。
与强子一样打算坐着睡的陆笙,眉头微动,好似想到了什么。轻声叹了口气。
一夜过去。
第二天清早,果然出事了……
当陆笙昏沉沉的醒来时,好像听到许多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他摇了摇脑袋,挣扎着站起身,走出蓬帐。
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
木屋方向站了许多人。
陆笙看到强子和王飞都在那里。
人群都很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即使隔着十几米远,陆笙也能感觉到气氛的诡异与沉重……他踩在被雨水浸透变得湿润的沙土上,缓缓朝那边走去。
王飞听到声响,扭过头看见是陆笙,随即苦笑一声,招呼道:“睡醒了?”
脑袋还在发昏的陆笙点点头,问道:“这里咋了?”
“昨晚死人了……”
一道雷声,突然从天空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海面远处有一大片黑漆漆的乌云,此时正朝着荒岛这里缓慢前行。
……
……
荒岛的最南方。
沙滩上,有两个男人蹲在树林外围。
“下雨了。”马庶贤抬头看见那片乌云,喃喃道。
“恩。”正在观察地面痕迹的林叔头也不抬,恩了一声。
“而且这雨势应该不会小。你看,那片乌云简直就像一团染黑的棉花糖。”
听到自家少爷说出这种没有一点水平、甚至是粗俗的话语。林叔站起身,面无表情道:“那咱们回去吧,今天不出门。”
昨天两人在丛林中狩猎到一只野兔和一头松鼠。那把军式弓弩经过‘林叔’的改造后,可以用木枝进行发射,只是准头和威力大减,差强人意。不过得到新‘玩具’的马庶贤却一点不介意,提着弓弩在林中穿梭乱射,阴差阳错并且运气好到爆棚的射死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兔子和松鼠。
两只小动物,足够当做他们今天的食粮。
“那咱们不查了?”王飞指着地面上的痕迹,撇嘴问道。
只见地面上有一连串足迹,从树林外围一直延伸到‘自家’院落。
而另一端,则是深入到草坪深处。
令人费解的是,这足迹明显是光着脚丫子留下的。
林叔蹲下身,又在足迹脚印上比划一番,说道:“我不建议追查,而且我也不建议咱们再待在那个院子里……今天过后,需要再找个落脚点了。”
“为啥?”
“因为这个脚印。”
林叔重新站起身,在丛林和草原处来回眺望,眼神中不可多见地充满焦虑,喃喃说道:“很可能不是正常人啊……”
……
……
两人回到院落。
就在马庶贤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木屋中时,站在院门外的林叔,突然朝丛林方向望了一眼。
丛林的树叶微动。
不知是被即将来临的风雨吹的,还是有着什么……
林叔深深皱眉,回过身眺望海面上的乌云,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他转身回到院落,听到木屋中传来少女与那女人的调笑声,很知趣的回到另一间屋子,坐在地面上闭眼假寐。
……
……
丛林中,藏匿于树后的狼牙眉头紧锁,心想,‘果然不愧是林叔,警惕心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