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划开伤口,食指深入,触碰到子弹的后,中指也探了进去。接着,捏住子弹,轻轻拔出。弹头扔在地面。大量血液从余棠的伤口处涌出。只见这女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吭一声,脸色淡漠,好似旁观者一般,眼神空洞望着漆黑的洞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颇像神游太虚。只是从她浑身轻轻颤抖,以及香肩和脸面上布满的细汗可以看出,她并不像表现出的那般毫无知觉……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忍痛能力和意志堪称可怕。在一旁观看的李梦珂都被惊到冷汗淋淋,这位胸口风光无限好的李家大小姐出身高贵,这辈子都没受过什么伤,更别提中过子弹。小时候写作业被圆规扎了手都要疼上半天不消停。此时看到余棠那张被剜肉几乎要刨骨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李梦珂打心眼里就害怕,更是打心眼里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千万不要和这个女人结仇。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烧红的刀面贴在伤口处。
一股肉焦味,伴随着一缕缕细细的轻烟飘出。
陆笙咽了口吐沫,将刀收回,抹了把额头因为紧张而凝出的汗水,笑道:“可以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俏脸苍白的余棠脖子一歪,闭上了眼睛。
在一旁惊心胆战的韩樱樱立即慌乱地趴在余棠身前,梨花带雨道:“这,这,姐姐怎么了……”
陆笙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指在女人鼻翼探了探,说道:“不要紧,这女人的意志太可怕了。竟然连吭都没吭一声……这会儿应该是受不了疼痛,瞧见手术终于完成,精神一松懈,直接昏迷了过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说话间,陆笙的眼神在白花花的一片上来回飘忽,这眼神被三女捕捉到。
“扭过去脸,看什么看!”
李梦珂和韩樱樱同时叫道。
前者拉住陆笙胳膊拽到一边,强行将他脑袋搬过去。
后者则是手忙脚轮地把白衣遮掩上,以免里面的春光再次被那男人偷瞥了去……
一直负手站在洞内的郭园园,学大人那般优哉游哉来回踱步,瞧见这两个人的做派,幽幽叹口气,道:“山猴子看木瓜怪,谁也占不了谁便宜,瞎鸡儿担心。”
……
将余棠安顿在‘斜阳三星洞’最里面,一脸愁容的韩樱樱抱着姐姐,打算今晚就这么睡觉了。
李梦珂则是抱住陆笙的手臂,陪男人看星星看月亮,一时间才子佳人被月光映射出模糊的身影,画面唯美。小妮子不忍直视,干脆闭上了眼睛。只有十五岁的郭园园是个嗜睡的主,早就睡了,抱着草铺子流口水。
这些天,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们都经历了什么。
想着这些,陆笙问出了口。
脸色突然复杂的李梦珂,低头想了片刻,将一行人的经历娓娓道出——被那张福禄绑走,又被四个绑匪半途劫掳,被余棠所救,杀了四个绑匪中的老大和老三,山洞蝠群……
李梦珂没有将小妮子那晚的遭遇说出,因为她觉得那样太伤人了。事实上,直到现在她都想不通,为何韩樱樱能将那件事像丢一件东西似的,就那么丢了出去,抛之脑后只字不提。任何一个女人,遭受到那般非人的折磨和羞辱,短时间之内都会陷入深深的恐惧中,甚至精神因此出了状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就曾听一个刑警朋友讲过,说是曾经参与过一个案例,有个大学生被人贩子抓走,卖到深山老林中,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成日凌辱。后来经过民众提供线索,警方找到深山老林中,抓住了那男人……那男人还很不服气,问,自己花了几万块钱买的傻媳妇,怎么就犯法了?警方不明所以,什么傻媳妇?明明是娇滴滴的大学生!结果看到那女的以后,才发现,果然是傻的……将那女大学生送到医院,经过心理医生治疗了半年,才知道事情始末——原来是那人贩子将女学生抓住后,他们自己先尝了鲜,四五个男人玩弄一个女人。第二天,女人就傻了。原本能卖十几万的,结果几万块处理了出去……
可看韩樱樱这几天来的表现,该吃吃,该喝喝,该哭的时候嚎啕大哭,该笑的时候,偶尔也会抿起嘴唇露齿一笑。除了在找寻陆笙这件事上有着深深的执念之外,好像那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李梦珂和郭园园做的一个噩梦。当事人无关痛痒的只字不提,曾经冷血袖手旁观的二人也没脸提。
即使布满泥土的白衬衣,在这月夜下依旧是洁白皎白模样。李梦珂拉了拉衣领,扭头向韩樱樱的方向瞥去。发现小妮子抱着余棠,两者都闭上眼睛,应该是已熟睡。
“你今天的态度有些不好。”
正举头望明月,打算低头思故乡的陆笙听到这话,愣了下,问道:“啥意思?”
李梦珂浅浅一笑,好似想到了什么,浅笑又变成了苦笑,“我是说,你今天对待小妮子的态度,很不好。”
态度不好?陆笙思索片刻,随即想到对方说的应该是下午时余棠重伤,小妮子韩樱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他自己当时越听越烦躁,最后出言训斥……
“你不知道……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四个女的,就数她最焦急。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而你才刚回来,就出言对她呵斥,非常令人寒心。我猜当她当时一定伤心难过要死……”
陆笙挠挠头,“是吗?想不到这小妮子挺重情重义的啊。难不成是平时和我拌嘴,拌出感情来了?这可就麻烦啦,我这人虽是守身如玉,但境界还没修炼到坐怀不乱。蜂自万花丛中过,总有片叶想沾身。万一她投怀……”
还没说话,看到身边的女人面露不愉,立即闭嘴不再胡诌。
小手伸出,伸向这满脑子花花的男人腰间,狠狠拧了下。瞧见陆笙龇牙咧嘴模样,白衫女人挺立胸脯,傲然道:“怎么?有我还不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故意作出吃痛表情,实则那痛感和挠痒痒没甚区别的陆笙,一手揽住白衫女人的肩膀,抱紧怀中。
他低下头。
她也低下了头。
月色撩人。
陆笙欣赏眼前女人的娇羞容颜,一瞥眼,看到她香肩下的波澜壮阔投过衬衫纽扣若隐若现,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笑道:“我不是兔子,你才是。而且是…………!”
今夜的风,微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