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星。凉风习习。
浓重的海腥味儿让众人饥肠辘辘的皮囊,更加饥饿,更加疲惫。
这时,身穿白衬衣的王飞朝陆笙这边走来。
只见这位曾经的公子哥,如今衣衫褴褛像个乞丐,但却仍然掩饰不了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
衬衣已经不能说是白色,将近两个月没洗早就脏污到乌黑发亮,上面还有一片一片的斑驳血迹,除了那一张脸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之外,也只有这抹贵族气质能让他这群人当中,显得鹤立鸡群。
抿嘴微笑的王飞靠着墙面坐下,笑问道:“陆笙,你在想什么?”
陆笙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氛围真好,人多,挺热闹的,我很喜欢。想着如果不是荒岛环境,可能会更好。”
从来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山猴子’陆笙在深山活了二十年,最讨厌这种热噪的场面,所以这话说得避迹违心。但只从表面上来看,却看不出任何情绪所在,看不出真假来。
篝火中的木柴‘噼啪’作响。
王飞突然问道:“今天下午你外出了?”
“恩,出去了一趟。”
“我能问下出去干啥了吗?”
“可以,我去那边院落看了看,但只是隔着老远看。发现里面应该是有人,就又折返回来。”
“哦,有没有其他发现?”
“没有。”
“哦,那行吧。陆笙啊,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的身体需要调养,不能随意走动。你是不知道昨天带你回来时,你就像个血人似的!我当时都以为你没救了。”
王飞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你的伤势看来恢复不错。今早就能下地走路。下午还能外出一趟……”
他话里的意思有点耐人寻味。语气中好似带着怀疑……
“哦,我从小身子骨就结实,恢复的快。不过今天出去了一趟,感觉伤势又加重了……你别看我这会儿跟没事人一样,其实两条胳膊疼得要命,我是强忍着不想让人看笑话……”
陆笙故意装出一副龇牙咧嘴模样,笑道:“多谢你提醒。我以后会注意休息的。”
王飞抿嘴笑道:“嗯嗯,晚上早点睡,今晚张建桥和李贺值班……呵呵,你别看建桥一个外科医生没啥战斗力,但是做事认真负责,是个好帮手。外面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叫醒大家逃命。”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传出。
“哼!他负责?”
众人望去,只见发出不满冷哼的人是光头强子。
身着紫色衬衫比王飞更像一个公子哥的张建桥怒问道:“你哼什么?我不负责?”
“哦,你哪里负责了?”强子不紧不慢反问道。
“我哪里不负责了?”
张建桥好像意识到双方对话有向琼瑶剧台词演化的趋势,慌忙改口道:“你们值班都是轮流睡。今晚我和李贺值班,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他想睡就睡,我自己一个人熬一晚上!”
“呦,好负责呀!熬一晚上?我都怀疑你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我怎么不好意思说出口!”
很明显,口舌之争,不善言辞的张建桥落了下乘。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陆笙撇撇嘴。
只见那光头壮汉缓缓站起身,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咧嘴问道:“好意思?熬那你告诉我,胖子是怎么死的?是什么时候死的?”
顿时,张建桥如受雷击,浑身僵住,张嘴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不明所以然的陆笙也是眉头紧皱,向坐在身边沉默不语的王飞随口问道:“怎么了?”
王飞眼睛微眯,叹了口气,“前天晚上死了一个人。是个胖子,名字叫王城。应该是晚上去树林撒尿被野兽偷袭拖到树林中了,连尸体都没找到。而当天晚上值班的就是张建桥……第二天我们出来时发现他竟然躺在地面睡着了,当晚发生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唉,以前我们这伙儿人都是只派一个人值班。也是自那以后,才改成两个人……”
“哦,原来是这样……”陆笙想到今早陆老好像说过这个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再品味其中细节,不免对张建桥有点异样的看法。
王飞继续说道:“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建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怪我。当初上岛时,他们推举我为‘头领’,将以后的行动指挥权交给我……而我以前一直在国外待着,家族生意没涉及过,也没有啥带领人的经验,于是便随意排了值班表,每晚也只派了一个人值班……当时陆老还特意提醒我,一个人值班不安全,万一发生点啥事怎么办?我当时只想着大家在海面漂泊了一个多月,都筋疲力尽的急需要休息,所以也就没采纳陆老的建议……本来前两天还好好的,没啥意外。不曾想……哎!”
王飞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冲交头接耳的众人说道:“很抱歉各位,其实说到底是我的安排有误,才造成了王城的身死。你们要怪就怪我好了。”
众人纷纷不语。过了片刻,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男人讪笑道:“头领你这话说得……我们根本没怪张建桥的意思,老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建桥这小伙子年轻,犯点错也情有可原。”
“对对对,再说那个死胖子本来就该死。当初在船上……”
“咳咳咳!”
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急忙重咳几声,打断刚才那人的话语。
只见王飞脸上浮现沉痛表情,不过稍刻间便恢复正常,他笑道:“大家伙儿也不要互相责怪了,咱们要团结一心才能在这荒岛上继续活下去。”
“对对对,头领说得对!”
……
王飞扭头看向一脸不忿的光头壮汉,轻声问道:“你呢?有意见吗?”
那壮汉吓得浑身一机灵,顿时像只田鼠被蛇盯上一般,缩缩脑袋道:“没有,没有。”
“恩,那就好。”
陆笙坐在角落中一言不发,只是低下头,眼神若有所思。‘很奇怪,之前发生过什么?那个强子为何如此惧怕王飞?可既然怕成那熊样,刚才又为何突然冷哼一声对王飞的安排表示不满?还有……’
眉头微皱的陆笙斜眼,向刚才贼眉鼠眼的那人看看去,‘刚才他们说那胖子本就该死……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