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花了一整天功夫搭建而成的露天木屋,竖立于沙滩。像只幽怜。孤零零的。颇显寒酸。
深林幽静,偶有野兽长嚎。
期间,不时有兽影穿梭,到了岸边后,均被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瘆住。再加上围栏外永不熄灭的篝火,以及木屋内不时传出的人声。兽影只是在丛林周边徘徊了一圈,便再次潜回深林……
木屋内还有一簇篝火。
十九个人,围坐在篝火旁。
篝火上没有烤肉,而且在场的全是大老爷们,这点让陆笙很不爽。
不过陆笙的养气功夫相当了得,即使再不爽,也不会表露在脸上。他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众人的交谈戛然而止,好似听到一个故事,却被硬生生打断。而这个‘故事’好像有一个关键点,众人不愿提。轻描淡写地被一笔挥过……
陆笙抬起头,恰好看到张建桥的脸色风云变幻——起先是怒愤,可在王飞出面调和后,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对,就是很怪异。
有几分感激,有几分惶恐,好像还有几分理所当然。
这时,王飞再次笑道:“那今晚大家就还睡蓬帐吧,毕竟这个木屋还没建好,连个门都没有。”
他冲张建桥招招手,后者来到身边。只见王飞一把揽住后者的肩膀,说道:“建桥是我的好帮手,以后大家也多照顾一点,不要为难他。”
众人纷纷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哈哈,放心吧头领,建桥兄弟好歹也是医生。老话常说,人在社会,不能得罪三种人,医生、警察、律师。我们以后谁得病了,还指望建桥兄弟能妙手回春呢……”
“对对对!哈哈……”
王飞微笑点头。
气氛恢复和谐。只是那光头强子偷偷撇了撇嘴,不过这表情恰好被王飞捕捉到,一抹厉色在眼底闪过,随即隐藏下去。
面对这光怪陆离的人生百态,陆笙像个过客,事实上也确实是个过客,始终不参与讨论。只是在准备起身时,突然瞧见人群中篝火旁盘坐的老者‘陆长晟’朝他这边瞥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夜幕无星。
陆笙从初具雏形的木屋里出来,王飞上前帮忙搀扶。他原本是想拒绝这份好意。但一想到今晚王飞充满‘怀疑’意味儿的话语后,也就装模作样顺手搭在对方肩上……
围栏外的‘小哈’瞧见陆笙身影,在围栏处像条狗似的摇头摆尾。
陆笙笑骂,“你是老虎,别他么的装狗!”
‘小哈’听到笑骂,开心地摇了摇尾巴。
……
钻进蓬帐内,回想方才陆长晟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帐帘被掀开,王飞和陆长晟联袂走了进来。
前者一脸微笑,后者神秘莫测……至少后者的表情落在陆笙眼中是这样。经过刚才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后,他总觉得这个老者好似有什么话要提醒自己。而且是那种不与外人说道的话。
接着,张建桥也掀开帐帘。
走进来后,这个身穿紫衬衫的‘外科医生’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三个螃蟹。
和昨天的一模一样,婴儿拳头般大,烤的火红,诱人食指。
张建桥挠头说道:“王哥,谢谢你今晚帮我解围……这三个螃蟹是我今天攒下的,你们快吃吧。我瞧你们今天都没咋吃东西……”
的确,今天只顾着干活,中午大家烤螃蟹蛤蜊吃时,王飞因为吃不惯这些海鲜,只是浅尝一口便回去干活了。
陆老则是年纪大,只吃了两个蛤蜊,以‘海鲜性凉,多吃无益’为由,负手离开。
至于陆笙,一整天没影,一直到快晚上才回来。
张建桥挠挠头,笑道:“我特意给你们三个留的。”
王飞接过后,道了声谢,直接囫囵放在嘴里咀嚼。
这举动落在陆笙和陆老二人的眼中,两者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底看到一丝意外。
满脸沟壑的陆长晟接过螃蟹,放在鼻翼前嗅了嗅——这个动作有些不礼貌,但也是人之常情。在荒岛环境中吃坏肚子,是比受伤还要可怕的事情。所以张建桥也只是挠挠头,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却没有丝毫不满。
陆老嗅过之后,表情没有变化。一点一点将螃蟹肉剥出,塞进嘴里。
心思缜密的陆笙接过螃蟹后,看到紫衬衫男子还坐在蓬帐里,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于是笑问道:“你不是要值班吗?”
“啊?额,是的。呵呵呵,不好意思,刚才又想到些不开心的事儿,发愣了……那你们先睡吧,今晚我值班,有什么特殊情况会第一时间把你们叫醒!”
“好的,那辛苦你了。”陆笙点点头。
……
三人闲聊了一番。王飞突然道:“陆兄弟,我要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陆笙随口问道。
“呵呵……去看一个朋友……”王飞表情失落道。
“朋友?”
“恩,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王飞掀开蓬帘走了出去。
这么晚了,出去见朋友?陆笙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好像也是这个时间段,王飞从扎营地的东方赶回来,制止了众人的‘吃虎’行为。
陆笙随口问道:“他这是去见什么朋友?”
蓬内只有两个人。所以问话的对象自然是陆长晟。
只见这老头儿幽幽叹了口气,道:“是个可怜的女娃娃。”
“是那个坟吗?”陆笙皱眉问道。
今天外出时,他路过了一个沙堆。沙堆前摆了一块石头,上面刻有字——司媃之墓。
当时没在意,只是当做这伙儿人有谁死了在此立下墓碑。
荒岛环境中,死人是常事,谁又能保证自己明天一定就能醒来,就能永远活下去?
陆长晟似乎想到了某些不开心的回忆,喃喃道:“恩,是那个坟……哎,那真是一个好姑娘,可惜,就那么死了……”
突然被勾起心思的陆笙低下头,想到了李梦珂,也随着喃喃道:“恩,我也有个朋友,不知道死了没有,希望没有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