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余棠剧烈咳嗽,眼神幽怨。
“我曹,没死啊,没死就好,你是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就跟死鱼一样,就差肚皮上翻……”
陆笙庆幸,话才说一半,突然感到一抹寒意,即使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这抹寒意也犹如实质。
他回头,看见余棠那双冷冰冰的眼神,干笑道:“我不是说你是死鱼……我只是说你好像死鱼一样……”
解释等于没解释。
这只‘山猴子’的情商,果然一如既往。
余棠深呼吸一口,胸膛随着海浪一起一伏。
“我累了,只是闭眼休息一下。”
事实上,刚才那一刻,这白衣女子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近日来,她先是左肩受到创伤,随即左边大腿再次被子弹打中,又被野人用木棍往头上狠狠闷了几棍……这些都是皮外伤,对于一个刺客而言,倒不算能致命的伤害。
但最糟糕的是,本就虚弱的窈窕身躯,因为今天大腿受伤,没有及时止血……失血过多而导致的头脑发昏。此时再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一阵阵眩晕感如同丧命钟声般撞极她的脑袋。
刚才闭上眼睛,就是因为实在受不了这昏厥感,差点就此休克过去……
如果不是陆笙游过来捧着她那张俏脸、像捧着一颗篮球般左摇右晃,说不定这女人此时已经昏迷……在这种情况下,昏迷就等于向鬼门关迈出半条腿,很可能下一刻,便会一命呜呼。
不过,尽管如此,这男人说话也忒难听了……
要知道,性格洽淡的余棠,是个非常爱干净的女人。说她像只死鱼,比说她木瓜怪还难以接受。
况且,她本来也姓余……
瞧见余棠没事,长松一口气的陆笙原本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海面远处有声音传来,猛然心悸,扭过头,看到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有一个小小的救生筏,正在随着海浪上下起伏,朝海岸边驶来。
陆笙眉头紧皱,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是自家的筏子。而筏子上的人,很有可能是那马庶贤和林叔一伙儿人,如果被看他们瞧见自己此时的遭遇,不用说,肯定不会邀请自己上去促膝长谈,痛打落水狗是少不了的!
水手刀刚才被浪潮扑来时,便已脱手,估计此时已沉入海底。他陆笙的水性是不错,但若是对上身手更是不错的林叔,连缴械投降的份儿都没得,只能是闭眼等死。
余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自从丢了眼镜之后,一双星眸好似被遮掩上水雾,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眯着眼。她仔细辨认了一番,瞧清楚那是一个救生筏时,昏沉的脑袋里,也冒出了和陆笙同样的想法。
两人很有默契。
男人抱住女人,一憋气,直接钻入水面。
……
……
海面上。
浪花翻涌。
黑色的天空,月光倒影。
这月影,仿佛被这浪潮撕成碎片,波光潋滟,起起伏伏。
橘黄色的救生筏飘荡,随着海浪沉浮,好似随时都会被掀倒一般。
筏上,坐着一位女人。
身穿旗袍,面容娇好,婀娜身姿曲线毕露。
这女人脸色苍白,心怯不已。
刚才……好像看见海面上有两个人影在漂浮,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难道说,是马少爷和林叔化成厉鬼,来索命了吗?
……
……
傍晚时。
在海面漂泊的邓荚,遥遥望见马庶贤和林叔从树林外围走来。
一身黑西装好似座冰山的林叔,肩上还扛着一个白衣女人。
邓荚瞬间便联想到少爷天天念叨的那个女人,心想,这次少爷出去果然有所收获。
想想也是,整个淮京市,凡是他马庶贤看上的女人,除却那几个身世家境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女,又有谁能逃脱被他收为禁脔的命运?所以,少爷马到成功将那女人掳回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马庶贤好似没打算管她邓荚如何,闷头扎进院子里,嘴里嚷嚷着‘林叔,快把女人带进来,让我先泄火!’
独自漂流在海面的邓荚苦笑不已。
恨卿心太残忍,只有叹息旧欢似梦。
我这个旧欢,还真是连破鞋都不如,这不,少爷刚得到‘新欢’,根本懒得看我一眼啊……
就要作势划桨回岸边时,邓荚浑身一颤。她突然看到树林外围好似有人影攒动。
停下动作,站起身,眺望,发现那草丛中骤然窜出十几个浑身涂满红色油彩的人类,张牙舞爪,咿咿呀呀怪嚎,那狰狞模样,让邓荚下意识遍体生寒。
就在她发愣的那几秒钟时间,野人们鱼贯而出,手中提着木棍和石刀,朝院落狂奔而去!
“少爷!”
旗袍女人又愣了几秒钟,这两个字刚叫喊出口,那十几个野人便冲进院落附近。
木栅门被踹开。
只听得里面便传出马庶贤如同猪叫的惨嚎,“妈的!我……!”
过了一会儿,便看到林叔背着马庶贤冲出院落。
往日里风度翩翩的马少爷,头颅应该是遭受到重击,满脸是血。
终年挂着不冷不淡脸色的林叔则是在海岸边伫立,焦急大喊道:“快把筏子划过来!”
那一刻,邓荚慌了。因为她看到那十几个野人从院门内追出,浑身红色油彩好似恶魔一般嚎叫。
这个没见过啥大世面、平常看见别人杀只鸡都要心颤半天的旗袍女人,竟是鬼使神差地划桨朝身后逃去……
当时,海面恰好刮东南风。
仿佛老天也在为这个女人助力,只是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海岸上的人影就化作黑点。
邓荚回头看,发现十几个人影已变成六个。
林叔他们……死了吗?
邓荚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亲手害死马少爷。如果这事发生在淮京市,她邓荚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马王爷一只手杀……不,似马王爷那等尊贵人物,甚至只需要一句话,她邓荚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办……如果这事儿传到马王爷耳中……
海浪骤起,浪花拍打在救生筏围,邓荚这才回过神,“不会的!这里是荒岛,这里哪儿有什么马王爷!能不能活着回到淮京市还是两说……我没做错……那些野人好可怕,一个个好像魔鬼……是人都会害怕的!我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我不救马少爷,也是情有可原……”
这个女人,往日里只是个花瓶角色,但所有人包括马庶贤,谁也没想过,谁也没替她考虑过,她邓荚也想活着。
比任何人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