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县医院|内|日（2020年1月中旬）
杨然站在更衣室门口，王倩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
王倩：“走吧。”
王倩挎着杨然的胳膊，杨然面色难看。
王倩：“怎么了？觉悟那么高？下班还不乐意了？”
杨然：“你听说武汉的事了吗？”
王倩：“听人聊过，和咱们又没关系。”
杨然：“川哥感染了。”
王倩：“哪个川哥？你大学寝室那个？”
杨然捏了捏泪腺。
王倩：“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杨然：“他在武汉，物资不足，防护不到位，我也是刚知道的。”
王倩：“他不是在大医院吗？怎么会物资不够呢？”
杨然平复了一下情绪，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咱俩现在就去药房，买口罩、消毒液、莲花清瘟、腰痛宁，以后可能用得上。”
王倩：“好。”
2-2、一中食堂|内|日（2020年1月中旬）
王校长正在食堂吃饭。
王校长接到王倩的电话：“你确认吗？那么严重？我得去见一下秦局长……我知道，爸不提你，就说在网上看到的消息……”
2-3、秦局长办公室|内|日（2020年1月中旬）
秦局长给史校长端茶，史校长眯着眼。
史校长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说吧，你想怎么办？”
秦局长：“师父，容我说一句，现在信息时代，什么能捂得住？何况几道试题。”
史校长：“几道题？九科，十八套卷子，上千道题啊，是我们学校高三年组所有老师的劳动成果。
秦局长：“明白，你们的题好，学生没那么累，还能出成绩，大家都知道，不然我不能让秦司遥考四中。我没跟您说过吧？司遥上高三以后，像变了一个人……”
史校长：“你别跟我打岔，我不是来找你聊家常的。四中不比一中，不搞什么军事化管理，但凭什么成绩差不多？因为我们把心思花在了提高效率上，为学生量身定做考题，可现在全弄到网上去了，一中有，民中也有，不该查查吗？”
秦局长：“怎么查？我是教育局长，又不是警察局长。”
史校长：“你把王本中，刘希能叫过来，我不信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秦局长笑了：“您说这俩，一个是您的女婿，一个是您的老部下，您干嘛难为我呀？”
急促的敲门声。
秦局长：“进。”
王本中推门进来，秦局长如蒙大赦，冲上去热情地握住王本中的手：“王本中同志，你来得正是时候！”
王校长还在懵，秦局长在他耳边小声说：“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王校长看到史校长：“爸，您也在啊。”
史校长：“说过多少次了，工作场合要叫工作称谓。”
王校长：“史校长……秦局，你们都知道了吗？”
史校长：“王校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当特务的潜质呢？”
王校长：“什么意思？”
秦局长：“装什么？你是不是偷人家四中月考题了？”
王校长：“哪跟哪啊？我来找你们，有大事商量！”
2-4、教育局外景空境|外|日（2020年1月中旬）
2-5、秦局长办公室|内|日（2020年1月中旬）
秦局长、史校长、王校长表情严肃。
秦局长：“毕竟是小道消息，还是要以官方信息为准。”
王校长：“我心里不踏实，一个学校涉及多少老师、学生、学生家长？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就全完蛋。你们都记得03年吧……”
王校长突然不吭声了，看向史校长，史校长脸色阴沉。
史校长平复了好一会：“这病能控制住最好，万一不行，就像王校长说的，我们要有预案。”
2-6、教育局外|外|日（2020年1月中旬）
史校长和王校长并肩从教育局大楼里走出来。
站在大门口，爷俩互相看了看。
王校长：“爸，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提03年……”
史校长叹口气：“小芸走了十七年，倩倩都参加工作了，看你的样子，是过去了，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过不去。”
王校长：“理解，其实我现在还经常会梦见小芸。”
史校长拍拍王校长：“别整天就知道工作，多关心一下倩倩，记住，你和我一样，只有一个女儿。”
史校长转头离开，王校长看着史校长的背影，若有所思。
2-6A、四中三年一班/一中三年三班|内|日（2020年1月中旬）
两个学校两个班级，还像往常一样，进行着复习。
学生们都认真听课，埋头在桌上堆得高高的书本中，看不到任何疫情到来的迹象。
黑板高考倒计时数字变化。
2-7、秦局长家|内|夜（2020年1月20日）
秦局长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家门，秦司遥听见动静，从房间走出来。
秦局长：“还没睡呢？”
秦司遥低声：“我妈睡了，我做题呢。”
秦局长欣慰地点头：“学到这么晚，有出息……”
秦司遥：“向您学习嘛，您不是也工作到这么晚吗？”
秦局长点点头，面露忧色。
秦司遥：“爸，怎么了？”
秦局长放下东西，坐到沙发上：“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寒假？”
秦司遥坐到秦局长旁边：“后天就放了。”
秦局：“最近复习的怎么样？”
秦司遥：“还行。”
秦局：“除了这两个字就没话跟我说了？都高三了词汇量还这么少？”
秦司遥笑起来，狡黠目光：“爸，跟我说实话，你心里怎么看高考？”
秦局正要说话。
秦司遥：“别拿你开会的词啊！”
秦局笑起来，想了想：“用古人两句诗回答你，人生能有几回搏，天涯何处无芳草。”
秦司遥想了想：“这两句是矛盾的吧。”
秦局：“矛盾吗？爸爸只盼你做一个幸福的人。那什么是幸福呢？”
秦司遥眼巴巴等待答案。
秦局：“不遗憾，不执迷。”
秦司遥还在思考的时候，秦局长手机提示响起。
秦局长打开手机，看到软件推送新闻，大标题写着：“已确认存在人传人和医务人员感染，防治的关键是防止出现超级传播者！”
秦局长坐直身体。
2-8、特效镜头（2020年1月20日）
随着人传人消息的公布，网上各种纷杂的消息随之而来。
有人在网上抱怨政府隐瞒消息。
有人在宣扬要逃离武汉。
有人说自己身边的人死了。
也有人号召要众志成城，共克时艰。
2-9、武汉城市空境|外|日（2020年1月21日）
2-10、县城街道/武汉田家|内|日（2020年1月21日）
田雯雯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在和母亲电话，田母有些惊慌失措。
田母：“太可怕了！我现在都不敢出去。好几家医院都不让进了，那里面的人都穿着特别厚的防护服，跟非典时候一样！”
田雯雯：“学校里也在查，谁家有人在武汉……”
田母：“你们学校放假了吗？”
田雯雯：“刚放，我爸呢？”
田母叹：“你爸收货款去了，生意还得做啊，不然哪来的钱。”
田雯雯急：“让我爸注意安全！你们仨快点回来吧！”
2-11、一中食堂|内|日（2020年1月21日）
学生们都在边吃饭边翻书，电视里播放着武汉新闻。
张兆业举着遥控器调大声音，新闻声突然回荡在食堂，孩子们纷纷抬起头望去。
“钟南山院士表示，出现人传人和医务人员感染的情况，是非常重要的标志！”
孩子们都看向张兆业，张老师一脸严峻神色。
有老师跑进来耳语，张老师跟随快步走出。
张老师想起什么，回身大声的：“吃完饭各回各的宿舍！等候通知！谁也不许乱跑！”
食堂里鸦雀无声，笼罩在恐惧的气氛。
高铭宇与潘小宣紧张对视。
2-12、县医院|内|日（2020年1月21日）
杨然拿着用过的吊瓶从病房里面走出来，王倩带着怒气冲过来。
王倩：“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杨然：“商量什么？”
王倩：“我在主任那看到你的名字了，为什么要去武汉？”
杨然眼神躲闪：“这事还没定呢，就是预备一下，有需要才会去。”
王倩：“那也不行！你现在去武汉不是找死吗？”
杨然：“不至于，系里有人说了，那边医院的物资问题正在逐步解决……”
王倩：“人家说你就信？你是不是傻啊？”
杨然：“我想去看看情况。”
王倩：“你不要说了！你现在向我保证，断了这个想法，不然咱俩没完。”
杨然想了想：“我不能骗你，我保证不了。”
王倩：“杨然，你有病吧？都这时候了，你装什么英雄，逞什么能啊？”
医院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杨然无奈：“我听说那边人手严重不足，总是要有人去的……”
王倩哭了：“爱谁去谁去，反正你去就不行！”
2-13、一中收发室/小火车站|黄昏|日（2020年1月21日）
高铭宇在和爷爷通话。
高铭宇：“爷，校长动员我们在学校过年，你说我回不回去啊？”
高爷爷正在村外小火车站的椅子上坐着，拿着一个破手机：“能不回来就不回来，你在那安心学习，有吃有喝，有老师照顾，爷爷放心。”
高铭宇：“您一个人过年行吗？”
高爷爷：“有啥不行的？你都高三了，鲤鱼跃龙门就差一口气了，考好大学比什么都重要，我这不用你管。”
高铭宇：“那你过年少出门溜达，千万不要到处拜年，村里好多在湖北打工的。”
高爷爷：“我不出去，爷都这岁数了，都是人家来看我。”
高铭宇：“看你也不行，窗口打声招呼就行，不能让进家门。”
高爷爷：“那怎么行？人家来拜年，我门都不开，像什么话？”
高铭宇：“不行，这个病特别厉害……”
高爷爷：“没事，都吓唬人的，当初非典传那么邪乎，不也啥事没有，我也没见过哪个得上的。”
高铭宇：“爷，这次不一样，你别不重视。”
高爷爷：“哎呀，重视，重视！你在学校管好自己就行啊，别惦记我了。”
高爷爷挂掉电话，高铭宇听到爷爷的话，感到更加担心。
2-14、一中校长室/秦局长办公室|内|日（2020年1月22日）
王校长在屋里踱步，张兆业焦灼不安在一旁看着他。
王校长：“高三走了多少？”
张兆业：“一半，今天还得走不少。”
王校长：“我划的那几个重点生呢？”
张兆业：“走了三个。”
王校长：“这个时候，家里没有学校安全，怎么都想不明白呢？”
张兆业：“家长对我们没那么信任，我们总不能强制留学生在校过年吧？”
王校长；“我还真想过这么干。”
这时秦局长电话打来，王本中接听。
秦局长：“王本中，你搞什么？留学生在校过年？这就是你想的预案？出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王校长：“学生回家就不会出问题吗？”
秦局长：“回去的事不归你我管。”
王校长：“我得为我的学生负责！一中学生一多半是打工家庭子女，春节一到打工大军从全国各地归来，谁能保证没问题？有一个感染的，学校就可能面临停课，高考是学生第一大事，受影响怎么办？”
秦局长：“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了学校成绩，铤而走险！”
王校长：“我封闭学校，严格管理，哪来的险？”
秦局长放低声音：“王校长，万一出问题，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去告你吗？”
王校长：“没有万一，我把话撂这，我就住学校，除非我死了，绝不会让一个学生出事。”
2-15、一中大门外|外|日（2020年1月22日）
一中校门口不断有学生被接走。
一辆豪车停在路边，后排车窗摇下来，露出戴大号防毒面具的潘父。
潘小宣插着兜，吊儿郎当地从学校里走出来，左右看了看。
潘父招手：“这呢！”
潘小宣走到车边。
潘父：“你怎么不戴口罩？多危险！”
潘小宣看到父亲这打扮，嗤笑道：“爸……我要不是认识这车，我都认不出来你，你至于吗？”
潘父从车窗递出来另一个防毒面具：“戴上，上车。”
潘小宣看了看，把手里的面具从车窗塞回去：“你留着自己戴吧，我出来就是和你道个别，你和小惠阿姨愿意去美国就去美国，愿意去日本就去日本，不用带上我。”
潘父：“我告诉你啊，非常时期，没时间和你扯淡，赶紧上来。”
潘小宣：“我真不走。”
潘父无奈：“你这孩子……说吧，要多少零花钱？”
潘小宣：“我不要钱。”
潘父：“三万够不够？”
潘小宣：“我说，我不要钱。”
潘父：“五万，不能再多了！”
潘小宣无语，转头往回走。
潘父这才下车：“你到底要多少啊？”
潘小宣回过头，插着兜：“我要我妈，你给得了吗？”
两人愣了一会。
潘父反应过来：“你妈和她男朋友去北京了，比我走的还早呢。”
潘小宣不屑地笑了笑：“我知道啊，前天她就来过了，要我跟她走，你猜我怎么搪塞她的？我说我要我爸。”
潘父：“你都快十八了，是个大人了……”
潘小宣情绪爆发：“十八就活该没人管吗？十八就得成孤儿吗？”
潘父：“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和你妈都活着呢，只是分开了而已。要不我再加一万，六万怎么样？”
潘父拿出一张卡，诚意满满地看着潘小宣。
潘小宣回头朝校园走去。
潘父：“你回来！”
潘小宣没有回头，潘父只好坐上车，拿出手机，商务假笑：“喂，老王啊，不好意思啊，又得麻烦你了……”
2-16、高铭宇寝室|内|日（2020年1月22日）
潘小宣踹门进来，看见高铭宇在收拾行李，愣了一下。
潘小宣：“你怎么也要走？”
高铭宇：“我不放心我爷，他对这个病根本就没什么认识，我得回去看着他。”
潘小宣：“你们村那么多在湖北打工的，回去不如这安全。”
高铭宇手上收拾不停：“我知道。”
潘小宣自知劝说不动，四仰八叉躺到床上：“杨光走了，浩同走了，现在连你都要走，这屋就剩我孤家寡人了。”
高铭宇：“你想去哪不行？”
潘小宣：“我哪也不去，我要留在学校学习。”
高铭宇冷笑：“你骗鬼呢？”
潘小宣：“他们都不懂我，你是半懂不懂……”
潘小宣起身，从他的书桌底下拿出一个盒装的新手机，递给高铭宇。
潘小宣：“拿着，SIM卡我装手机里了，费用我全包，回去方便联系。”
高铭宇：“我不要。”
潘小宣挖苦道：“是啊，你连免费的牛奶都不喝，又怎么会要我这个愚蠢的资本接班人送你的工业产品呢？”
潘小宣用空气投篮的姿势，将手机丢进垃圾桶。
高铭宇：“你干嘛丢了？”
潘小宣：“多余的手机，等于垃圾，还不可降解。”
高铭宇：“你退回去啊。”
潘小宣：“我都用过了，退不掉的。”
高铭宇左右为难，只好把手机从垃圾桶里掏出来：“好吧，我暂时帮你保管着。”
潘小宣起身：“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了。”
高铭宇：“你打吧，反正我们村没信号。”
潘小宣：“这年头还有没信号的地方？我不信……”
叮，潘小宣收到一条短信，潘小宣看手机，短信内容，银行账户入账60000元，当前余额98373.5。
2-17、周家|内|夜（2020年1月22日）
周博文和周母正在家里的小饭桌上吃饭，母子俩边吃边聊。
周母：“放假之后，你也休息几天，别太累了。”
周博文：“知道了，妈，你看疫情的新闻了吗？”
周母：“看了。”
周博文：“你这几天小心一点，在饭店的时候戴上口罩。”
周母：“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武汉有吗？”
周博文：“不止。”
周母：“我听你的，不过家里好像没几个口罩了。”
周博文：“让我爸买去。”
周博文看向周父，周父正在电脑前忙活，他在一个登录界面反复输入密码，反复提示错误，正满头大汗。
周博文提高音量：“爸，你一会去买点口罩呗？”
周父：“等会，我忙着呢……”
周母：“还是我去吧。”
周博文：“让他去，你都累一天了，爸！爸！”
周父：“别吵，我号被盗了，哪也去不了。”
周父拿起电话，拨通号码。
周父：“喂，大龙哥，我按你说的操作了，不行啊，我没有异地登录。”
周博文走到周父旁边，看着他一会鼓捣键盘，一会鼓捣鼠标，看都没看周博文。
周博文拍了拍他。
周父双手合十：“拜托，我这真的很急，你们去吧，想买什么买什么。”
周博文：“爸，你知道疫情吗？”
周父：“什么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让我忙完。”
周父继续在电脑前忙活。
周博文靠在墙边：“爸，别忙活了，你号没被盗，是我把你账号卖了……”
周父一时没反应过来：“哦。”
周父猛地看向周博文，整个人都愣住了。
周父：“你说什么？”
周博文坐回到餐桌边：“我把你账号卖了啊。”
周父噌地一下站起来，走到餐桌边：“你卖给谁了？”
周博文：“某个网络交易平台上的买家呗。”
周父：“你怎么知道我密码的？”
周博文指了指电脑旁边墙上贴着的A4纸，上面写着周父的所有账号信息：“上面写着呢，密保信息可全了。”
周父捂脸：“我怕被盗，三天一换密码，有什么用？家贼难防啊！”
周父思索了几秒，还是没想明白：“你卖了多少钱？不对……你凭啥卖我账号啊？”
周博文：“我是你儿子，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周父：“胡说，我还没死呢，你你你，把账号给我找回来。”
周博文：“找不回来了，人家一到手，就把密码，密保，密保手机，密保邮箱，身份证全改了……”
周父听得心疼：“你为啥呀？”
周博文：“你说为什么？打我记事起，你就在玩游戏，玩到我快上大学了还不够吗？”
周父：“我玩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我影响你学习了？”
周博文：“你影响我妈了，我妈每天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周母：“我没事。”
周父马上接：“她说她没事！”
周博文：“反正你以后别想整天打游戏不干活。”
周父：“周博文！我给你脸了是吧？我才是一家之主，信不信我抽你！”
周博文站起来，比周父高半头，平静而压迫地看着周父：“来啊，动我一下试试？”
周父指着周博文，手指抽搐了半天，憋出一句：“都是一家人，我毕竟是你爸，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你们刚才说要买啥？我去买！等我回来，咱们好说好商量嘛。”
2-18、王校长家|内|夜（2020年1月22日）
王校长、王倩父女俩在吃晚饭。
王校长：“今天咱父女俩难得聚一聚，咱俩喝点？”
王倩看了看父亲：“你又要多久不回家了？”
王校长有点不好意思：“总共留下七十多个学生，需要彻底封闭，直到危机解除，时间说不好，过年爸都得住校。”
父女俩沉默。
王倩夹了一筷子菜，低头吃：“无所谓，我大年三十也值班。”
王校长松口气，再找话题：“你……工作还顺利吗？”
王倩低头吃饭，不说话，眼泪往下掉。
王校长没注意到：“问你话呢。”
王倩不抬头，王校长才注意到女儿哭了，连忙递纸巾：“怎么了？同事欺负你了？病人冲你发火了？”
王倩一直摇头。
王校长：“你说话呀，你想急死我啊。”
王倩：“我不想干了。”
王校长：“当初我反对你读护理专业，让你踏实读高中，你不听。现在后悔了？读了好几年，说不干就不干了？”
王倩：“是我错了，我做不到像我妈一样爱这个职业，甚至能为了这个工作，牺牲在岗位上，我做不到！”
王校长：“谁让你牺牲了？你妈的事是个意外，要不是非典不方便换班，要不是黄疸婴儿的监护室隔音太好，要不是你妈有一个成天劝她上进的老公，她都不会累到心梗死在医院里。”
王倩听到父亲语气中的内疚之意，抬头看向他。
王校长平复了一会：“你到底为什么想放弃？”
王倩：“我承受不了那么多生老病死。”
王校长叹气：“你要真这么想，爸支持你！但这毕竟是一件大事，爸不希望你因为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你再考虑考虑吧。”
2-19、药店门口|外|夜（2020年1月22日）
周父从药店里走出来，好多人还在排队。
周父的表情很迷茫，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
2-20、周家|内|夜（2020年1月22日）
周父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走进周博文卧室，周博文正在学习。
周父：“我买回来了，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
周博文拿出袋子里的口罩，都是特别薄的非医用口罩，周博文对着灯看了一眼，特别透光。
周博文：“您这口罩买的，还不如把纱布在嘴上缠一圈。”
周父：“你知道我跑了多少地方吗？这还是加了价的。”
周博文：“好吧，辛苦您了，您去歇着吧。”
周父点头：“诶。”
周父又退回来。
周博文：“您还有事？”
周父：“不，回头再说，你学习吧。”
周父轻声离开周博文卧室，帮他关上门。
2-21、田家新宅|内|夜（2020年1月22日）
门把手被反复拧动，终于打开，戴着口罩的田雯雯进屋，开灯。
明显比奶奶家的祖屋敞亮崭新的三居室，墙上挂着一家四口的合影，但更多还是田霏霏的儿童照。
田雯雯插上冰箱电源，又去开窗户，打开卫生间水龙头。
田雯雯起劲的擦起地来……
2-22、高速公路|外|日（2020年1月23日）
高速公路上，田家的车在公路上行驶。
2-23、田家车内|外|日（2020年1月23日）
田父紧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路。
田母低着头拿着手机坐在副驾驶，手指一边上下滑动，一边念叨。
田母：“好像又有高速口关闭了，你说……不会不让咱回家吧？”
田父很淡定：“别瞎琢磨，我们老田家祖宗八辈都是金和人，谁敢不让我回家？”
田母还是担忧：“咱可从武汉出来的，现在这种情况，你一百零八辈祖宗是金和人也没用啊，你还是快点开吧。”
此时田霏霏坐在后排的儿童座椅上，手里捧着个IPAD在玩小游戏，IPAD中不时传来游戏的机械化的音效：“加油，得分，加油。”
田父猛踩油门，车越开越快，田母瞥了一眼速度表，车速已经超过120。
田母：“别开太快。”
田父有点不耐烦：“一会让我快，一会又让我别太快，要不你来开？”
田母皱眉：“好好，我不说了行吧……小心！”
田霏霏手中的IPAD再次传来一串音效：“连续得分，你真是个天才！”
田父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一直在玩的女儿，皱了皱眉头。
田父：“早知道不给她买平板了，一玩上就没完没了，眼睛要不要了？”
田母：“跟说我干嘛？谁买的，谁来管。”
田父没办法，只好切换成哄孩子的模式。
田父：“霏霏，该歇会了啊，把Pad放下，看会外面！”
田父通过后视镜，看到田霏霏像没听见一样，一直低着头。
田母偷笑。
田父：“唉，还是雯雯懂事。”
田母回头看了一眼田霏霏，年幼的田霏霏对田父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田母：“你干嘛当着霏霏的面说这些？”
田父：“没事，她还听不懂呢。”
田母：“那也不能随便说，再说了，雯雯懂事又不是你的功劳，是咱妈教得好。”
田父点点头：“这次回来你给雯雯买什么了？”
田母：“什么买什么？”
田父看向田母：“不是说好的吗？过年回家给雯雯带点小礼物，你去挑。”
田母：“哦，我挑了呀，不是发给你了吗？”
田父：“你什么时候发给我了？”
田母：“就上周啊，发你的购物车链接，一管口红，玫瑰豆沙的。”
田父：“那是你买给雯雯的？”
田母：“是啊。”
田父：“你怎么不说清楚呢？我还以为是你自己要买的。”
田母：“你让我给雯雯挑礼物，我挑了半天发给你的，我还用特意标注一下，这是给雯雯买的？你没买是吗？”
田父：“我……以为是你要的呀。”
田母：“你什么意思啊，我要的你就不买了？”
田父：“谁叫那链接广告，写什么什么斩男色，我想你都四十了，要斩谁嘛？”
田母：“又不是我要用的。”
田父：“哪有给上高中的女儿买口红的？你让她斩谁嘛？”
田母：“你个土鳖，那就是个形容词！雯雯都要上大学了，高中毕业以后，打扮一下怎么了？”
田父：“绝对不行，雯雯素颜就很好看了！”
田母：“我不和你个屯炮争，雯雯的礼物怎么办？”
田父：“能怎么办？当没这回事呗，总不能现在去买吧？还有，我告诉你啊，你少和隔壁烤肉店那几个服务员闲聊，东北话传染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屯炮……满嘴奇奇怪怪的词，小心把孩子带跑偏了。”
田母：“老田，跑偏也是东北话……”
田父：“我……我也得注意啊！”
2-24、教育局会议室|内|日（2020年1月23日）
教育局会议室坐满了人，墙上的电子屏上显示着：金和县教育局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性肺炎疫情防控部署会。史校长、王校长等各个中小学校长，以及教育局的工作人员都已到齐。所有人神情肃穆，笔上记录着会议要点。
秦局长正在主持会议并部署工作。
秦局长：“所有领导小组成员手机保持24小时畅通，每天汇总各校信息，必须实事求是，若有师生出现状况，第一时间就要上报。关于《做好疫情防控工作致全县中小学生家长的一封信》，各校各班班主任需切实传达给每一位家长，一定要搞清楚学生家庭成员是否从武汉返回，与武汉返回人员是否有接触，及时上报县教育局疫情防控工作办公室。最后我再补充两句，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平时的学习和工作经验，是我们在危急关头最有力的支持。今年这个年不好过，各位校长、老师，做好“临战”思想准备吧……”
史校长与王校长交换目光。
2-25、高速公路/田家车内|外|日（2020年1月23日）
田母从副驾驶的储物盒里拿出一袋虾片吃，嚼起来咔哧咔哧的。田父用余光瞄了一眼田母，被田母发现，田母嚼得更起劲。
田父又瞄了一眼，田母会意，拿出两片递给田父，田父握着方向盘，半张开嘴，田母白了一眼田父，将虾片塞进田父嘴里，两口子一起嚼虾片。
田母突然发现副驾驶这侧引擎盖的缝隙冒出丝丝白烟，立刻大惊失色。
田母：“老公，着了，着了！”
田父反应有点迟钝：“什么着了？”
田母指着丝丝白烟喊：“你看啊，那冒烟了！”
田父伸脖看了一眼，淡定地继续开车：“白烟没事，可能是冷凝液漏了。”
田母：“你快停下来看看啊！”
田父：“高速不好停的，前面五公里就是休息站了，咱们坚持到那再看。”
田母急：“坚持什么啊？一会车爆炸了怎么办？”
田父：“哎呀，不会的，应该是小毛病。”
田母：“你说不会就不会吗？霏霏还在车上呢，你为我们母女考虑一下好不好？都冒烟了，不是闹着玩的，霏霏才六岁，大好的人生还没开始呢。”
田父：“你别吵了，你相信我，高速上停车更危险。”
2-26、修车厂|内|日（2020年1月23日）
修车师傅盖上田家车的引擎盖子，又绕着车转了一圈。
田父和田母站在旁边。
修车师傅：“引擎没问题，水箱坏了，焊接有点裂了，小问题，可以修。”
田父看了眼田母：“你看，我没说错吧，真有什么大事，咱都开不出武汉。”
修车师傅一下警惕起来：“你们是从武汉出来的？”
田父知道修车师傅在担心什么，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示意自己很健康。
田父：“您放心，看我像有病吗？”
修车师傅仔细瞧了瞧田父田母，又看了看坐在门口破沙发上玩手机和IPAD的田雯雯。
修车师傅：“后天来取车。”
田父瞪眼：“后天？后天年都过完了，修个水箱用不了半天吧？”
修车师傅指了指厂里其他的车：“你看看我这，忙不过来啊，排在你前面的还好几辆呢。”
田父：“师傅，我家里老大还等着过年呢，加钱行不行？”
修车师傅：“没用，走你们来这条高速的，一多半都是湖北出来的，肺炎把我这的工人差不多都吓跑了，什么活我都得自己来，后天算给你加急了。”
田父想了想：“那后天你得把车给我送到金和去。”
修车师傅笑：“想什么呢？你咋不说给你送美国去呢？”
田父被嘲讽，有点生气：“你这是什么话？你不送车，我不在你这修了！”
修车师傅：“随便你，都什么时候了？给你修就不错了。”
田母劝田父：“你跟人好好说话，大过年的。”
修车师傅不再理田父，去检查另一辆车了。
田母和田父在车边商量。
田母：“要不咱们先回去，把车扔在这，回武汉的时候再来取。”
田父看了看修车厂的脏乱环境：“不行，武汉还不知道封多久，再回来不一定什么时候了，这车可是咱俩做买卖的门面，当初咬着牙费多大劲买的，在这破地方放着，我舍不得。”
田母：“那你说怎么办？”
田父咬牙决定：“我刚才查过了，离这不远就有长途汽车站，你带着霏霏先回金和，我在这凑合两天，等车修好了，我再开回去。”
田母：“那能行吗？明天就大年三十了，雯雯还等着咱们回去一家团圆呢。”
田父：“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娘俩能赶回去和雯雯过年就是胜利，就这么定了，一会我就送你们去车站！”
2-27、四中大门|外|日（2020年1月23日）
史校长哼着黄梅戏，骑着自行车，晃晃荡荡来到四中，四中已经进入放假状态，校园里没什么学生，史校长远远看见年级主任金小山站在收发室门口打电话。
金主任：“你这叫临阵脱逃！我告诉你啊做人得讲责任……你这叫干的什么事！让谁给你擦屁股？”
史校长下自行车：“小金！为人师表怎么能在学校大门口骂街呢？”
金主任：“校长你可来了，值班的保安又跑了一个。”
史校长把自行车靠在收发室门口：“现在人心惶惶的，谁都不容易，多理解吧。”
金主任：“我是理解了，过年没人值班了。”
史校长：“多大点事，我顶上不就行了。”
金主任：“那怎么行？哪有校长看大门的？”
史校长：“没什么不行的，刚开完局里的会，得抓紧给各个班主任打电话，布置排查任务。”
金主任：“微信群里通知一下不就好了？”
史校长一边拉开收发室的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微信要发，电话也要打，疫情不是闹着玩的，务必让每个人都重视起来。”
2-28、山麓村村口|外|日（2020年1月23日）
山麓村依山而建，通往村里的路口已经被简易栅栏封住。
村民戴着好几层口罩给高铭宇测体温：“夹胳肢窝，五分钟。”
村民躲得远远的。
陈支书背着手：“大宇回来了？”
高铭宇还是一副沉闷的样子，略带恭敬地对村支书行了个礼：“支书过年好。”
陈支书站老远：“别动别动！测好体温。”
高铭宇又坐下。
陈支书：“回家先别串门，别走动，先观察观察啊？”
高铭宇：“诶！”
2-29、高家老屋|外/内|日（2020年1月23日）
山麓村可用的宅基地有限，每家每户都紧挨着，为了增加实用面积，这些年村民们纷纷盖起二层小楼，在层层叠叠的二层小楼中，高家的老屋夹在其中，瓦灰色的泥墙配上斑驳的木门，显得格外破旧。
高家屋里更是简陋，半堵墙将屋子隔成厨房和卧室两个区域，厨房前后各一个门，正面的是入户门，后面通往小后院。
厨房的灶台满是油污，灶台上放着一盆黄色的糊糊状的鸡食，靠墙有一张小桌，两把椅子，加上一堆脏兮兮的瓶瓶罐罐，就显得更拥挤了。
卧室里，虽然床、衣柜、电视这些基本的生活所需还算齐全，但都已老旧得不像样子，尤其是那台大肚子显像管电视，看上去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电视里放着中央台关于疫情的新闻，高爷爷半靠在床头打盹，嘴巴半张着，呼吸很轻微。
高铭宇推门进来：“爷，我回来了。”
高铭宇走进卧室，高爷爷没有任何反应，还是仰着头半张着嘴，胸膛也看不见什么起伏，高铭宇吓了一跳，以为爷爷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连忙凑近了喊。
高铭宇：“爷？爷？”
高爷爷猛地醒来，才大口吸气吐气，睁开眼睛，看见高铭宇还有些犯迷糊。
高爷爷：“啊，回来了？唉，我怎么又睡着了？这一天天的，净迷糊了。”
高铭宇见爷爷没事，才松口气，放下书包就跑去厨房收拾东西，拿起灶台上的盆走向后院。
2-30、高家后院|外|日（2020年1月23日）
高家后院很小很狭窄，一半堆了一些杂物，用黑得不成样子的油蜡纸盖着，一半是猪圈和鸡窝，猪圈砌得很小，大概只能供一头猪生活，鸡窝里也只有三四只鸡的样子。
高铭宇端着盆走进后院，先看了眼猪圈里半大的小花猪，食槽早就空了，小猪感觉到有人来了使劲哼哼。
高铭宇：“三花别急啊，一会就轮到你了。”
高铭宇把装着鸡食的盆放到圈鸡的围栏里，几只鸡立马围了上来。高铭宇露出了平日少见的笑容，开始收拾院子里的东西，把七扭八歪的铁锹，拖布杆收起来。
高爷爷推门出来：“我才反应过来，不是让你住学校吗？你怎么回来了？”
高铭宇手上活没停：“学校……没家里的呆的舒服。”
高爷爷：“你糊涂啊，你现在是舒服的时候吗？你得好好学习，考好大学，以后才能舒服。”
高铭宇：“我知道了，我错了，一会我去一趟赵记，把过年吃的用的都买全，咱俩就在屋里待着，您看着我学习，咱们哪也不去。”
高爷爷：“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怕我出去，才回来的呀？”
高铭宇言不由衷：“没有，我是想家了，明早我去给爸妈扫个墓。爷，您歇着，我去给三花弄点吃的。”
高铭宇迅速结束话题，低着头走进屋里。
2-31、周家|内|日（2020年1月23日）
周博文给自己列了一个完整的寒假计划，画成表格看了看，满意贴在墙上。
表格上显示，周博文从早到晚要做四套模拟试卷，睡觉前整理错题，排得非常紧密。
周父半推着周母来到周博文卧室门口，再次双手合十，对周母做出拜托的手势和眼神，周母无奈地看了一眼周父，轻轻敲开周博文的房门。
周母走进房间，周父蹲在门口偷听。
周博文摊开一张试卷，拿出手机，给自己设定了120分钟的倒计时，完全模拟真实考试时间。
周母轻手轻脚走到书桌边，坐到一旁空着的椅子上。
周博文正准备开写，看向不说话的周母：“妈，有事吗？”
周母：“复习呢？”
周博文埋头写起：“嗯。”
外面传来一声周父的咳嗽。
周博文看了一眼门口，又看到周母欲言又止的表情，周母刚要张嘴说点什么。
周博文打断：“您不用说了，账号不能还给他。”
周母：“你爸今天表现不错。”
周博文：“妈，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爸能心安理得不管不顾家里这么多年，都是你纵容的。”
周母：“是，我是有责任。”
周博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头来委屈的还是你自己。”
周母：“我知道。”
周博文：“光知道有什么用？您得想办法改变啊。”
周母：“我觉得你学习这么好，咱家饭店生意够吃够喝，我挺满足了，我对你爸要求不高，不惹麻烦就行。”
周博文放下笔，仔细想了想，抬头看向母亲大声的：“要不你和我爸离婚吧。”
周母一惊：“你说什么？”
门外，周父听见自己儿子劝他妈和自己离婚，感到既震惊又气愤。
周博文盘算：“我这次高考，剑指上海交大，就算考砸了，也有上财兜底。我有信心留在上海工作，五到七年就能租个大房子，把你接到上海，到时候你就彻底解脱了。”
周母：“你想让我撇下你爸？不行的……你爸没有生存能力。”
周博文：“一个大男人，四十多岁了，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凭什么没有生存能力？不劳动者不得食，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懂？要我说，就算他饿死也是自找的。”
周博文这段话说完，就听见门口响起周父离开的脚步声，随后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周母：“你说这些干啥，你爸刚才在门口听着呢。”
周博文：“我知道，我不怕他听见，我一半说给你听，一半就是说给他的，他要是真有脾气，就冲进来扇我两巴掌，可惜他跑了。妈，我有时候真在想，我是我爸的儿子吗？”
周母哭笑不得：“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周博文：“这句算玩笑话，可刚才那几句，我是认真的，您要是觉得过不下去了，我百分之一万支持你俩离婚。”
周母：“离不了，我和你爸还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周博文：“妈，你真是……太能忍了。”
周博文摇摇头，重新拿起笔，低下头：好吧，你俩的事我说得不算，我要做题了。
周母连忙起身：“不打扰你了，别太累了啊。”
周博文敷衍点头。
2-32、田家老宅/大巴车|内|日（2020年1月23日）
田雯雯买了一堆菜，在祖屋切菜做饭，做到一半觉得冷得不行，穿上奶奶的大毛衣，可还是头疼淌鼻涕。田雯雯找出体温计，夹在腋下，坐在沙发上等结果，感觉更冷了，又穿上羽绒服，系上条围脖听着手机。
田母带着田霏霏坐在满载着乘客的大巴车上。
田母：“雯雯，你在老房，还是在新房呢？”
田雯雯：“我在老房做饭呢，你们什么时候到？”
田母：“我和你妹妹得晚上五六点吧，你爸暂时回不来了。”
田雯雯一下紧张起来：“我爸怎么了？”
田母：“你爸没事，半路上车坏了，他得看着把车修了再回来，我和你妹坐大巴呢。”
田雯雯：“哦，没事就好。”
田母：“我就和你说一声，饭别做太多，你爸不回来，多了咱仨吃不了。你那一切都好吧？”
田雯雯拿出体温计，上面显示37.5℃。
田雯雯有些发懵。
电话里传来田母的声音：“喂？雯雯？喂？”
田雯雯反应过来，对着电话：“妈，信号不太好，回来再说，我先挂了。”
田雯雯迅速挂掉电话，站起身来，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田雯雯去药箱里找感冒药，找了好几盒都是空的。
田雯雯哆嗦着翻找手机通讯录，想了想……
2-33、田家老宅/李晓旭家|内|日（2020年1月23日）
李晓旭正在电脑上翻看王校长发在群里的防疫文件，手机显示田雯雯的电话。
李晓旭忙接听：“田雯雯？”
田雯雯略带恐惧（OS）：“李老师……我发烧了……”
李晓旭也呆住，迅速反应：“田雯雯，你不要慌，先回答老师几个问题，我记得你爸妈在武汉做生意，他们回来了吗？”
田雯雯（OS）：“还没呢。”
李晓旭：“你最近有接触过从武汉回来的人吗？”
田雯雯：“没有，但我去过一次菜市场。”
李晓旭：“发烧多少度？咳嗽吗？有没有吃药？”
田雯雯：“37度5，不咳嗽，家里没有退烧药了……老师，我是不是……”
李晓旭放缓语气，用自己的镇定安抚田雯雯的情绪：“你应该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热，你现在哪也不要去，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就到。”
李晓旭挂掉电话，立刻在自家的抽屉里翻出一盒退烧药，穿上衣服，同时拨通王校长的电话，李晓旭的母亲在厨房探出头来。
李母：“你去哪啊？饭都做好了。”
李晓旭迟疑了一下掩饰：“妈，学校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电话接通，李晓旭边说边往外走，手机接通。
李晓旭压低声：“校长，我是李晓旭，跟您汇报一个情况……”
2-34、田家老宅|内|日（2020年1月23日）
田雯雯裹满了衣服，抱着膝盖，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田雯雯起身，慌乱戴上口罩再打开门，看见李晓旭微喘着，站在门口，师生俩对视。
戴着口罩的李晓旭上前一步，田雯雯后退一步，摇头。
李晓旭张开双臂。
田雯雯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老师怀中：“李老师，我害怕……”
李老师拥抱了一下田雯雯：“没事，有老师在呢，别自己吓自己。先把药吃了，观察一下情况，再联系你爸妈。”
2-35、高速公路出口|外|昏（2020年1月23日）
高速公路金和出口，老吴和同事们穿着全身防护服，在高速公路出口设卡，检查入金车辆，旁边空地上停着警车和几辆负责运送武汉返回人员的面包车。
入金车辆排成一列，依次接受检查，其中一辆正是田母所乘坐的长途大巴。
2-36、大巴车内|外|昏（2020年1月23日）
田母向窗外看，马上就轮到大巴车接受检查，田母面露担忧。
穿着防护服的老吴和同事小张上了大巴车，小张用测温枪先给司机登记测温。
老吴：“有没有从武汉回来的？”
乘客们都没什么反应，田母有些犹豫。
老吴：“有没有去过武汉的？”
没等田母说话，田霏霏举起手，田母来不及阻拦。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