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话音刚落,就传来严厉男声。
齐詹大步走进房内,一把拉住芸娘的手腕就往外带。
“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芸娘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猛地挣开齐詹,“我是来警告她的!你只能是我的!她喜欢正室这个位子就让她坐好了,反正你她不能抢!”
齐詹看向我的眼神有些闪躲,想捂芸娘的嘴却已经晚了。
他连哄带拽的把芸娘带走。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愣神,夏至以为我被芸娘刺激到了,低声安慰我。
“小姐不必放在心上,那就是个颠婆。”
其实刚才芸娘的话点醒了我,或许他们感情里还真的需要个第三者。
齐詹又哄了芸娘一晚上。
这一晚他发了无数毒誓,向对方保证了再保证。
直到芸娘脸上露出笑容,这才算罢。
只是他没想到,刚用过午饭就见到了陆凝瑾。
“何事?”
昨晚与芸娘保证过,绝不再与陆凝瑾说话,现在又碰到陆凝瑾,他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忍不住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发现。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流放的罪臣家眷可回归祖籍。听母亲讲,姨母一家在流放途中染病去世,只留下一个幺女,现在无依无靠,我与母亲商议,明日接到家中常住。”
那幺女与齐詹是表兄妹,家里没被发配时常到侯府居住,与齐詹也算是青梅竹马。
“玲妹妹回京了?这事你打点便是,她与我是表亲,家中遭此变故,莫要再亏待了她。”
我点点头,既然他还念旧情那就好办了,“接到家中常驻好说,坏就坏在她曾被卖为官妓,虽有清白之身,可名声却毁了。在家中常住难免落人口舌,我与母亲商议,不如纳为贵妾,只占个名分,表妹后半生也有了个依靠。”
沦为官妓若是还想再嫁人,只能往下九流里面挑了。
齐詹想到以前整日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怎么说都于心不忍。
“你看着办吧,只是这事莫让芸娘知道。”
我点点头应下,找了个由头便离开了。
第二日我便将秦玲接到了府上。
原本她还怕我不会容她,在后厅喝她妾室茶的时候,她居然突的拿出一把匕首来。
这一变故惊住了在场所有人,夏至紧张的挡在我身前。
“姐姐放心,您将我接回来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我这就毁了这张脸,以后绝不会越矩半分!”
说罢拿起匕首就往脸上划,幸好夏至离她最近,一脚将她的匕首踢走,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我蹲下身抱住了她,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
我也听闻过沦为官妓是什么下场,对这个小姑娘很是心疼。
“别怕别怕,来了这就回家了。你喊我一声姐姐,我便护着你。”
我将秦玲安置在了距离观云轩最近的宜春居,走不了两步路就是观云轩。
果不其然,当晚芸娘就与齐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大骂齐詹是负心汉。
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齐詹这次也不哄她了,直接负气离开。
只是还没走两部,就看到了多年未见的表妹。
俩人青梅竹马,原本活泼可爱追在自己身后喊自己“阿詹哥哥”的小女孩,现在却红着眼眶,谨小慎微的看着他。
这是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才变成现在这个只会看人眼色的样子。
秦玲一袭月色长裙,木簪束发,眼眶微红,我见犹怜。
“阿詹哥哥,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齐詹也从母亲口中得知秦玲这一路受了多少罪,一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便软的一塌糊涂。
“你别多想,在府里安心住着,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得知齐詹进了秦玲院内,芸娘又气的打砸了一堆瓷器。
夏至向我汇报的时候,掩饰不住嘴角的笑。
“小姐您没见那芸娘气的张牙舞爪的。”
我勾了勾唇,这才哪到哪啊。
7
今日一大早我便收拾东西准备回门。
而齐詹也遵守承诺,一大早就在院门口等我。
我们俩套上马车便回了娘家。
可我不知道的事,我刚离开,芸娘因为齐詹一晚上没向自己低头终于慌了,本想找齐詹示弱,却扑了个空,得知齐詹陪我回门后,气的将书房里的古画撕了个稀碎。
我回到陆家就先去找继母柳氏。
还没进门就听到继妹陆可柔的声音。
“世子宠那爱妾谁不知道?陆凝瑾拿什么跟她争,这不新婚夜就被人冷落了!”
我轻咳一声走进去,陆可柔看到我面色一僵。
柳氏虽不是我亲生母亲,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她牵过我的手,让我坐在她的右侧。
“瞧瞧这通身气派,这才短短三日,我都快不敢认了!”
一旁也有婶娘符合。
我与陆可柔一起出嫁,少不了要拿来作对比。
“这都是表面功夫,我不信齐詹还能陪你回门!”
上一世她和齐詹新婚夜大吵一架,回门那日更是找不到齐詹的影子,陆可柔被娘家的亲戚笑掉了大牙。
她自认为我也应该会和她上辈子一样。
“听说世子十分宠爱那妾室。”
“世子为了那妾室还把老侯爷气病了呢!”
“看来这豪门大户的日子也不好过。”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陆可柔高兴的快飞起来了。
上辈子的吃过的苦,也要让你也尝尝。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身影走入房内。
少年剑眉星目,温和有礼。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陆可柔的笑还挂在脸上,看清来人是齐詹后,惊的倒抽一口凉气。
齐詹竟陪她回门了!
柳氏连忙让身边的嬷嬷拿出准备已久的红包。
齐詹收下红包,与我隔着半个前厅相望。
我冲他眨眨眼,他却像是不好意思一样移开了目光。
我不想再听柳氏在那假客套,交谈几句便与齐詹离开了。
走的时候,我不经意回首一望。
陆可柔还一副傻愣愣的表情,现在的相公章司南喊她好久都没回过神。
现在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章司南身上,期望他能考上状元,给自己挣个诰命,要不然她气都要气死了。
我与齐詹坐上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在街上走着。
“你不喜欢娘家吗?”
齐詹突然开口,我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自我娘死后,父女不像父女,像东家与长工,家自然也不像家。”
齐詹想到假惺惺的继母,和爱与她比较的继妹,心中没来由的觉得心疼面前这个姑娘。
马车没一会就到达侯府。
齐詹率先下去,他没有弃我于不顾,而是转身伸出手,将我缓慢扶下马车。
他因为常年习武,掌心有一层薄茧,两手握在一起时磨得我掌心发痒。
“小心。”
只是我刚站稳,大门内就窜出一白色身影。
“啪”的一声。
齐詹的脸被扇歪。
“齐詹你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说过只喜欢我一人的!你和这个女人拉拉扯扯干什么!”
芸娘歇斯底里的样子像个疯子。
侯府位于白虎街最繁华地段,这个时间点人可不少。
有达官贵人,也有市井小贩,嗅到八卦的气息,闻着味便围了过来。
齐詹愿意放低身段哄芸娘,不代表可以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她骑在自己头上。
为了男人的面子,为了男人的尊严。
我微不可察后退一步。
下一秒,齐詹抡起手臂扇向芸娘。
习武之人的力道本就比常人大,芸娘直接被一巴掌扇飞在地。
我给夏至一个眼神。
两个嬷嬷便架着芸娘匆匆回了府。
“世子回去再说吧!”
8
似乎是为了与芸娘怄气。
齐詹这些天不是歇在我房中便是歇在秦玲房中。
不过纯情的世子仍然守着自己一生一世的诺言,睡觉只睡素的,连我和秦玲的头发丝都不碰。
说实话我也有些恼。
拿着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
我自认为容貌不差,可齐詹居然一点不动心。
上一世我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一世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老侯爷缠绵病榻多年,齐詹又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我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把就稳了。
有了孩子,齐詹怎样都与我不相干,管他私奔还是纳妾,只要不威胁到我的根本利益,我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朝萧太后去父留子,垂帘听政十八载,我也不是不可以效仿。
在齐詹宿在我房里第十日的时候,芸娘终于坐不住了。
我正在院中石凳上看账本。
芸娘直接闯了进来。
就连有些功夫在身的夏至居然都没拦住。
“芸姑娘你做什么!拜见主母是要通报的!”
我探头瞧了瞧,几日不见,芸娘居然憔悴了不少。
芸娘闯进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好看的杏眸全是怒气。
我欣赏的看着这一幕。
芸娘犹如一朵刚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小雏菊,这可是我的功劳呢。
与我的好心情不同,芸娘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可恶至极。
“你少装模作样,全府上下没你最会演的!”
我合上账本,“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啊?”
芸娘崩溃大吼:“要是你没嫁过来,我和齐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第三者!”
这是在我的院子,她这话刚说完,夏至的巴掌就打了上去。
我站起身,斜睨蹲坐在地上的芸娘,“我是齐家三媒六聘,三书六礼,从正门抬进来的正室娘子。而你是一顶小轿抬来只能走偏门的妾室,好像你才是第三者吧。”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齐詹!没了男人你就活不了吗!”
就是因为陆凝瑾占了主母的位置,所以齐詹才不给她名分!
就是陆凝瑾来了,才一切都变了!
我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你说我没了男人活不了?”
“你除了跟我抢齐詹你还会干什么!我劝你也要点尊严,不要再缠着齐詹了,他爱的只能是我一个人!”
我听完她的话,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她。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芸娘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看着她,下一秒我的回答就让她彻底愣住。
“没有实力的弱者,不配谈尊严二字。”
芸娘脸上的表情僵住,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我祖父是新科状元郎,祖母是宁安郡主,我父亲十八岁科举进士十一名,现任四品。我的兄长是今年的探花郎,不久便要尚公主。我外祖家是江南首富,我的嫁妆,有一百八十抬,一百八十抬是白虎街的极限,不是我的极限。嫁妆里有我从出生到死要用的所有东西,就连小厨房的厨师也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一针一线甚至一粒米,我至始至终都没依靠过侯府。”
我一边说,一边笑着看已经傻掉的芸娘,“可你呢,吃穿用度都仰仗男子。就连这春季的新衣,也是经过我的批准才拨了银子下去。现在,你明白是谁离了男人活不成了吗?”
“你没有出众的家世,没有惊人的才华,一个仰仗男人才能生活的菟丝花,却要求我给你尊严,你有什么资格呢?”
我的话不紧不慢,却字字诛心。
芸娘到现在都还没从我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我摆了摆手,“送芸姑娘回去吧。”
齐詹得知芸娘来找过我后,居然第一时间跑道我院子里。
“她没跟你说什么吧?你没受伤吧?”
他一脸关切的看向我。
“我无事,世子还是去看看芸妹妹吧。”
得知我没什么事后,齐詹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现在一听到芸娘的名字他就心烦。
以前芸娘敢爱敢恨,他认为是特立独行。
可现在,他只觉得愚蠢至极。
9
可当晚,齐詹还是去了芸娘院子里。
他自认为芸娘已经认清现实,可对方一看到他,便死死拉住他的手。
“阿詹,我们私奔吧!这侯府的生活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这一次齐詹却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
下意识的拂开芸娘的手。
“芸娘,我与阿瑾谈过了,把你抬为贵妾,等时机到了,或者你添个一儿半女后,就把你抬为平妻。”
府中妾室一般分为贱妾,良妾和贵妾,而平妻是仅次于正妻的存在。
以芸娘的家世,最多是能算良妾,要不是齐詹钟爱与她,根本坐不到平妻的位置。
“那不还是妾!”
齐詹上前试图把芸娘往怀里带,可对方不停挣扎反抗,全身都在抗拒。
“芸娘,这只是个名分。你要知道有我在,没人敢对你不敬。名分真的没那么重要。”
“你能休了陆凝瑾吗?”芸娘反问。
齐詹听到这里明显一噎。
陆凝瑾自嫁进侯府,事情件件都做到出彩,不仅公婆喜欢她,就连齐詹也认为这个妻子是个不错的。
“她又没犯七出之罪,我为何要休她?”
况且陆凝瑾不论家世还是容貌,在京城内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是芸娘无法比的。
芸娘听罢冷笑一声。
男人爱你的时候山盟海誓,可触及到他们最根本的利益,心里却是门清。
“芸娘我会给你无尽的宠爱,此生也只会爱你一人,不要再闹了好吗?”
“既然你爱我,那就跟我一起逃走吧?我们带上钱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做你唯一的妻子。”
芸娘也想明白了,只要她还在侯府一天,陆凝瑾永远是正室正妻,她就要在对方手底下讨生活,没尊严没自由。
只要私奔,找个地方定居,没人认识他俩,她就会是齐詹唯一的妻子!
上辈子齐詹被陆可柔逼的太紧,与父母离心,与妻子不和,光在侯府里就觉得压抑,所以才和芸娘一起私奔。
可这辈子不一样。
在我的帮助下,齐詹与父母的关系逐渐缓和,而且有了我的帮助,他在官场的路也越来越好走。
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冲他招手,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前途呢?
“不要。”
齐詹直接拒绝了芸娘,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他大步离开观云轩,自然没意识到转身瞬间芸娘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恶毒。
我这些日子与秦玲一起钻研起胭脂。
俩人合伙开了一间铺子,因为我们的胭脂粉质细腻,涂上不仅自然,还有养肤的功效,一时间受到那些官太太们的追捧。
每天上午我都会去铺子里查账,没想到这次却遇到了个不速之客。
陆可柔穿着一袭粉色长裙,没了往日在陆府的嚣张,此刻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廊处,被七个女人轮番指责。
不少客人认出了她,忍不住对她指指点点。
陆可柔往日高昂的头颅,此刻恨不得埋进胸里。
“弟妹,要我说这东西以后还是少用吧!你嫁进我章家三月,肚子居然连个动静都没有!”
“要我说母亲当初就不该娶她,陆家那个大姐儿,模样比她标志,连嫁妆都比她多!”
“你除了会花我弟弟的钱还会干什么?”
……
陆可柔抬眼就与我对视,一时间羞红了脸。
也不顾这七个姑姐,直接飞奔而逃。
“哎,说你两句还不乐意听了!”
那七个姑姐不依不饶也追了出去。
上辈子我没少受她们磋磨,突然听到她们的声音,仍旧忍不住全身发抖。
秦玲也被那阵仗吓到,“我的天,七个姑姐,可有这小娘子受的了!”
我笑着翻开账本,“往后更有她受的。”
上一世我一生都没有儿子,被公婆指责,被姑姐羞辱。
甚至愧对于夫君章司南,总是找机会想给他纳妾。
那时候他捧着我的手,一脸深情:“阿瑾,我此生只爱你一人,不管你能不能生,我都不会纳妾,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那时候的我感动的一塌糊涂,对公婆也更加恭敬,甚至拿出自己的嫁妆为他打点。
可这一世,嫁入侯府前,婆母李氏请了宫里的太医给我把脉。
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体质更是容易受孕。
那上辈子生不了孩子,毛病出了谁身上可想而知!
11
齐詹还是向李氏求情要抬芸娘为贵妾。
当天晚上,我正与秦玲下棋,突然门房的小厮跑来传话。
“夫人,芸姑娘刚才背了个包袱出门,说是要出门逛街,小的觉察到不对,便派人跟着她了。”
我有时候真的很替芸娘的智商堪忧。
“你去观云轩看看可少了什么东西,发现不对劲立马把人绑回来。”
“是!”
这门方小厮是秦嬷嬷的侄儿,我刚成婚时发赏钱,恰逢他父亲重病急需用钱,这份恩情他便记下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向我汇报。
芸娘是酉时走的,人是戌时抓回来的。
据门房说,去了观云轩,打开门就看到丫鬟绿枝被绑在桌腿上昏死过去。
房内的古董摆件,珠宝首饰都被带走了。
可见芸娘是有预谋的逃跑。
齐詹看到被抓回来的芸娘,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起来!”
贱妾出逃,理应乱棍打死。
或许齐詹心中还有仅剩的一丝情谊,不忍心对她动刑吧。
他有些心虚的看向我,“阿瑾,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母亲?”
一直维护“贤内助”形象的我点点头。
“世子放心。”
齐詹太优柔寡断,这样只会害了他。
芸娘被关禁闭的时候,秦玲查出了怀孕二月有余。
听到大夫的结论我人都傻了。
“你不是说齐詹没碰你吗?”
秦玲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
“那次我把他灌醉了……”
我惊了,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做事这么猛。
“你可真是……”
太棒啦!
秦玲低下头不敢看我,她害怕我会因此事生气。
我激动的坐在床边,像个得知自己有娃的老父亲一样,对着秦玲嘘寒问暖。
秦玲有些犹豫,“姐姐,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齐詹这人妇人之仁,做事拖泥带水。
一边向我表达爱慕之情,一边又向芸娘低头示好。
整天在我面前瞎晃,看见他那张脸我都快呕了,更别说与他同床共枕。
现在秦玲怀了孩子,我终于能实施我的计划了!
“你好好养胎!这个孩子将会是侯府嫡子!”
得知秦玲怀孕的消息,李氏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大清早就跑去佛堂祈福。
害怕打扰到秦玲,她便每天来找我询问秦玲的情况。
“玲儿今天心情如何啊?”
“玲儿今天胃口怎么样?”
我被她问的不厌其烦,也能理解一个女人,儿子不争气,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孙子身上的心情。
“母亲,现在天气炎热,为了玲妹妹身子,不如您带她去城外避暑山庄上避避暑?那里空气清新,玲妹妹身体上的不适也能缓解不少。”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齐詹要抬芸娘为贵妾了,我怕会对秦玲有影响。
李氏听了立马收拾东西,带着秦玲前往避暑山庄。
我答应齐詹替他瞒着芸娘出逃的事。
可没答应替他瞒着秦玲怀孕的事。
让送饭的妈妈假装说漏嘴,芸娘便彻底被激怒。
据说新婚夜齐詹想和芸娘亲热,被她不知从来掏出来的匕首刺穿脖颈。
鲜血不停的喷射而出,齐詹当时并没立即死亡,捂着脖子想逃出门叫人,却在离门口最后一步倒下。
满屋都是他的鲜血。
芸娘被人控制住的时候双目猩红,眼神狠厉像一只厉鬼。
“陆凝瑾!你以为你赢了吗!没了齐詹,我看你还怎么在侯府生活!生不下侯府嫡子,看你怎么站稳脚跟!”
我有些不解,“我想要的至始至终都不是齐詹。我能站稳脚跟,靠的也从来不是孩子。”
李氏得知齐詹身亡的消息时直接哭晕过去。
老侯爷病情加重,没几日便也去了。
李氏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芸娘杖杀。
尸体被草席一裹就扔去了乱葬岗。
她娘家父亲本就是个七品小官,得知消息后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更不可能为了个庶女得罪侯府。
12
八个月后,秦玲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取名齐睿,齐辉。
长时间吃斋念佛的李氏终于被我请出来。
不为别的,两个孩子,我和秦玲根本搞定不了。
获得孙儿的喜悦,冲淡了李氏的丧子之痛。
人们都说惯子如杀子。
面对睿儿和辉儿耍赖不肯读书的时候,李氏这个一向和蔼的祖母却板起了脸,似乎也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太宠爱儿子,才造成了那样悲惨的结局。
我与秦玲将生意做大,在灾年来临之前囤了许多粮食。
当各地灾民涌现,开始靠近京城的时候。
我与秦玲大开粮仓,设棚施粥,百姓无一不赞颂我俩的美名。
嘉诚十三年,胡人来犯。
边疆战士军资匮乏,粮草告急。
我几乎散尽家财,秦玲在内地购买粮草,而我则亲自护送到边疆,亲自送到战士们手上。
有了粮草支援,这场仗只打了一年,战士们便卸甲归田。
嘉诚帝感念我与秦玲的付出,封秦玲为一品诰命夫人,封我为荣安县主,食邑千户。
睿儿和辉儿在我和秦玲的教导下,虽然没有太大的成就,但是都成为了正直善良且明事理的人。
五十八岁时我生了一场重病,常年累月的操劳早就把身体熬垮,这一病就再也没起来。
临终前,秦玲在床边抱着我的手痛哭不已。
夏至跟随我多年,一生未嫁,从一开始的夏姑娘,变成了现在的夏嬷嬷,她站在我床头默声擦着眼泪。
睿儿辉儿两人带着妻儿跪在后面。
交代完后事我便永远闭上了眼睛,按照我的遗愿,并没有入齐家陵墓与齐詹安置一起,而是找了一处风水宝地就此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