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沉迷世子爷的美貌,不顾爹娘反对嫁过去。
可世子爷早在成婚前就与一官家庶女情意相通,继妹守了一辈子活寡。
而秀才娶了我之后刻苦读书,在三年后的殿试中一举夺魁,成为新科状元郎。
我三年无所出,他不仅没有纳妾,甚至在公婆面前立誓,此生只有我一人足以。
继妹嫉妒,找借口约我寺庙祈福,却抱着我一起跳下山崖。
再睁眼,继妹再次不顾爹娘阻拦,嫁给了商贾出身的秀才。
“我的好姐姐,就等着守活寡吧!”
我面上委屈不忍,却在没人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头回见有人抢着跳火坑!
1
平南候府的人来提亲时,继妹在家闹得正凶。
贴身丫鬟夏至来向我禀报的时候,我还没从回到年少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大小姐,二小姐正跟夫人闹呢,说宁死也不嫁入侯府,一定要嫁给章家大公子。”
这与上辈子的剧情走向完全不一样,我这才意识到我的继妹也重生了。
想到什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至与我一起长大,见我不急反笑,便气不打一出来。
“小姐你还有心思笑呢!二小姐从小便喜欢跟你抢,小到珠翠钗环,大到古董摆件,只要她看上了就势必抢到手,现在却连亲事都要抢,这章夫人看上的明明是你啊!”
夏至越说越委屈,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笑着替夏至擦去脸上的泪珠。
“她想抢,给她就是了。”
“可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夏至还想争辩,却被我及时打住。
“你也说是一辈子,这一辈子长着呢。”
我看向窗外发出细嫩枝桠的桂花树,淡然一笑。
陆可柔想抢就抢吧。
因为嫁过去她就会知道。
章司南能走上高位,成为寒门贵子,靠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身居后方的我呀。
是我倾尽所有,花重金给章司南请名师,与朝廷重臣的夫人们打好关系,一步步给章司南铺路。
陆可柔不会以为换了亲事就能换人生吧?
我倒要看看,没了我的扶持,陆可柔嫁给章司南,俩人还能不能走到上一世的位置。
平南候府的人刚走,继母薛氏就派人传唤我过去。
刚踏进院门就听到了陆可柔的尖叫声。
“娘!你信我一次!章司南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我或许还能获得诰命呢!”
她的音量可不小,离着八丈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我踏入房门,陆可柔立马止住话头,将桌上一个庚帖扔给我。
“侯府豪门显贵,这样的好亲事我就不与长姐抢啦!”
柳氏本还想阻拦,可她从小便骄纵陆可柔,话到嘴边却只剩下叹气声。
侯府与章家的家境差距太大,她实在不忍心女儿嫁过去吃苦。
此刻看着我手里的庚帖,更是眼睛嫉妒的快要喷火。
我让夏至收下庚帖,直视陆可柔得意洋洋的眸子。
“嫁人可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妹妹可想清楚了?莫要再反悔。”
陆可柔却像是害怕我会抢她的金玉良缘一般,把庚帖抓的死死的护在胸口。
“姐姐别反悔才是!世子爷那爱妾刁蛮任性,姐姐可别被气的回娘家哭。”
上一世陆可柔与那妾室斗得不可开交,每隔几日就要跑回娘家哭诉。
一开始公婆还支持她,日子也还过的去,可后来她每日都与世子齐詹因为那爱妾吵得不眠不休。
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外面迎娶来的儿媳。老侯爷与侯夫人偏向谁可想而知。
直到世子与爱妾私奔,彻底成为陆可柔悲惨生活的导火线。
侯夫人认为是陆可柔逼走了儿子,每日都唤她到身边来侍疾,实则是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恨,
在婆母的磋磨下,陆可柔不到三十岁便生出华发,看起来还没缠绵病榻的婆母看着年轻。
每次回娘家看到我与夫君章司南恩爱非常,嫉妒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在不知不觉间长成参天大树。
重来一世她非要和我换,那便看看,外表和善的章家,她能撑几天。
现在婚事成了定局,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满意。
尤其是看到陆可柔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头回见有人抢着跳火坑呢!
2
我与陆可柔同一天出嫁。
在屋内上妆的时候,陆可柔忍不住对我冷嘲热讽。
“听外面人说齐詹的爱妾得知他要娶妻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一会要是新郎官没来迎亲,姐姐可不要哭鼻子。”
我往头上插了一根金簪,是定亲不久,侯府夫人亲自送来的,这金簪是她封诰命时,太后娘娘赏给她的。
齐詹与小官家庶女的事当初在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这也算是她对我的补偿。
“妹妹还是想想如何应对章家七个姑姐吧!”
章夫人一连生了七个女儿,才生下章司南一个儿子。
上一世我嫁过去三年无所出,这七个姑姐每日都找由头登门拜访,实则一见面就对我冷嘲热讽。
即便我带去一百八十抬嫁妆,在章家仍旧直不起腰来,受了不少搓摩,没少被婆母教训站规距。
数九寒天,我站在院子里被府里人取笑看尽,章司南却只叫我忍一忍。
这种生活,简直是我的噩梦。
陆可柔猛一拍桌:“哼!你就看我如何幸福,如何走上高位,而你等着守活寡吧!”
我越过屏风看向被人群围住的齐詹。
面如冠玉,风流倜傥。
挤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就让人瞩目的存在。而一旁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的章司南,就显得平庸至极。
虽然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想到家中有一爱妾,我便觉得心中膈应。
转念一想,我要做的是高门主母,并不是谁的妻子。
即便是重来一世,我也要为自己而活。
若那爱妾是个老实本分的,我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敢越界,就要让她尝尝我这做了二十年高门主母的手段了。
拜堂之后,我就被夏至扶着走向新房。
一直到晚上,我才等到一身酒气的齐詹。
他粗鲁的掀开盖头,拿起合卺酒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我不管你叫什么,你是母亲娶进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不想娶你。”
齐詹声音清朗,可语气并不和善。
我温顺的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见我态度如此乖顺,原本做好大战一场的齐詹却没了主意,刚才那股盛气凌人的气焰都收敛不少。
“既然娶了你,我自会给你正室该有的体面。只是我答应芸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爱上别人,更不会与你生孩子。”
看着面前这个青年,在活了两世的我眼中,只觉得幼稚可笑。
“世子放心,既然世子与芸妹妹两情相悦,我自然不好强人所难。”
见我态度和善,齐詹眉头紧了紧。
怎么和预想中不一样?
他的好友中也有先纳妾后娶妻的,那些女人见了小妾哪个不是喊打喊杀?怎么到了她这却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那是最好,别在背后耍小聪明,明天母亲那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齐詹便拂袖而去,不用想便是去哄他那位爱妾了。
新婚夜新郎不仅留下一堆警告,还去了小妾房中歇息。
旁人听了或许会觉得我这个新娘子可怜,甚至会认为正室的地位收到了挑衅。
可恰恰相反,我已经赢了第一步。
3
次日,新郎齐詹大婚夜留宿小妾房内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府。
丫鬟们都开始可怜起我这个正室来,刚进门就被小妾压了一头。
据说齐詹昨晚去了芸娘那,对方闹起脾气竟把他一个世子爷关在门外。
对方又打又砸的,齐詹在门口哄了好久才哄好。
我早起梳妆听夏至这样讲,忍不住发笑。
“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夏至心里那个着急啊。
“这位芸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新妇第二天早上是要给婆母敬茶的。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婆母李氏那里。
我行完礼,秦氏便将我扶了起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好孩子,快起来!”
齐詹昨晚留宿在芸娘那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身为主母的李氏想必早已听闻。
看向我时满是长者的怜爱。
“委屈你了。”
一开始李氏对我或许只有一两分的喜爱,毕竟以他们侯府的家世来讲,寻一个大方得体的高门小姐当儿媳不是难事。
昨晚齐詹把话说尽,可我却不羞不恼,给足了对方颜面,这也让李氏对我刮目相看。
我微微垂头,还是那一副娴静模样。
“是儿媳做的还不够好。”
李氏顺势下台阶,轻轻拍了怕我的手,“你莫要把错都揽自己身上。那逆子大婚夜流连妾室房内,我定会给你个说法!”
随后李氏看向身边的嬷嬷,“世子现在在哪?”
张嬷嬷答道“还在芸姨娘那。”
“居然还和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混一起!他那脑子是被猪油蒙住了吗!我今天定要给他个教训!来人把世子请来!”
李氏虽然震怒,可却只传唤了世子,并没对世子的爱妾动手。
正如上一世,李氏也为陆可柔出气,对着世子一顿痛骂,却没有对世子的爱妾下手。
因为人人都知,世子对那爱妾可是掏心掏肺的好,几乎是捧在心尖尖上。
为了芸娘,甚至和父母决裂。可他又是侯府独子,李氏怕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出什么意外,才勉强松口让芸娘进门。
若真动了芸娘,那她和儿子的关系又会再次恶化。
上一世陆可柔怎么做的呢?
仗着婆母给自己出气,想让齐詹对自己低头,可到最后却适得其反,齐詹对她反而更厌恶。
为了避免这种局面,我及时拦住,“母亲莫要气坏身子,也不必把火气撒到那姑娘身上。世子与芸娘的情谊我在闺阁中时就早有耳闻。世子重情重义本是好的,若母亲对那姑娘发难,必定引得世子对我厌恶,甚至会对母亲伤心。”
我这番话说到李氏心坎上。
因为这个芸娘,她已经和儿子吵了太多次,母子俩离心岂不是叫外人看笑话?
李氏看向我目光逐渐转变,只见她传唤过来一位面生的嬷嬷“这是秦嬷嬷,掌管家中一切事物,今后你便跟她一起学习,尽早替我分担吧!”
一般主母们都不是自己去管府中大小账目,都是派遣自己的心腹掌管。
李氏让我跟着掌管财务的秦嬷嬷学习,就是在告诉众人有意把管家权交给我。
在这个世道,丈夫的宠爱会转移,可权力却是实打实的握在手中的。
既然掌握了管家之权,握住了侯府一切财务的大动脉,自然不愁对付齐詹那个爱妾。
4
就在俩人谈话间,齐詹大步走了进来,看向我的眸光可不善。
说实话齐詹的模样在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扬,薄唇微抿的模样,即便不笑,也平添几分邪气。
只不过齐詹从进来就一直冷着脸。
“你个逆子还有脸来!大婚夜就做出这等荒唐事,你让我老脸往哪搁!”
齐詹听了却冷笑一声,“陆凝瑾,我昨天已经警告过你了,别耍这些小聪明!”
我沉默不语,面上神情不变。
齐詹这是以为我昨天受了冷落,今天跑李氏这告状来了。
“我把话放在这,凝瑾才是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是我认定的儿媳妇,那个狐媚子连她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难怪人们说芸娘是齐詹的心头肉,听到别人诋毁芸娘,齐詹气的额上青筋都凸起。
“这么虚伪的女人我才不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找你告状,不就是想借你之手除掉芸娘嘛!”
齐詹见过芸娘这种敢爱敢恨的女子后,再见我这种大家闺秀,便只觉得虚伪无趣。
李氏满眼失望的看向自己儿子。
她自诩聪明能干,不然也不会在刚嫁进侯府,短时间内就坐稳主母的位置,更是那捏住老侯爷,短短五年遣散了所有妾室,免去庶子庶女与嫡子争抢的烦恼。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生出齐詹这个蠢材来。
甚至开始后悔没多生几个,或者留个庶子给自己多留条后路。
“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凝瑾从进门至始至终都在维护你,甚至维护你的芸娘,从未说过你们一句坏话。可你呢,处处针对凝瑾,置她于不顾。”
齐詹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这女人竟然没告状!
见我从容不迫,齐詹再也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自知理亏,眸光躲闪不敢看我。
见他那副模样,若是四处没人,我必定仰天大笑。
男人就是这么好拿捏,只要让他心存愧疚,那便好提条件了。
从李氏那出来后,我也并不急着与齐詹谈话。
俩人就这么并肩走着,直到走到分岔路。一条路回我的听雪阁,一条路去往芸娘的观云轩。
我福了福身就打算转头离开,没想到齐詹却叫住了我。
回过头便见他眉头紧锁,一副纠结模样。
“对……对不住。”
我微微侧头,露出一个堪称满分笑容,乖顺的如同四月微风。
“世子不必道歉,世上最难换的便是真心,您对芸姑娘维护,说明世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儿郎。以后请安若是在母亲那为难,我可代替世子前去。”
齐詹也刚到而立之年,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并不是全然一个纨绔子弟,相反,侯门出身的他,反而更看重规矩道理与情谊。
只是李氏只有他这一个儿子,齐詹必承受了父母沉重的期望,这才生出逆反心理,对桀骜不驯如清风般自由的芸娘一见钟情。
“你为何这样对我?”
齐詹眼神茫然,为何对自己这样好呢?
“夫妻本是一体,能嫁给世子这样重情重义的儿郎是我的福气,您给了我体面,我自然要帮您分忧。”
只有合作才能共赢。
“昨晚您大可不来我房内的,还是为了我的体面露面了不是吗?”
说到昨晚,齐詹忍不住脸红。
自己对人家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可对方却还处处替他着想。
“三日后我一定会回去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齐詹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我却眼尖的看到,少年耳尖红的快要滴血。
5
进门第一天,我自然是要立威的。
以我的名义让夏至知会后厨,今日各个院子的奴仆加肉加餐。
“少夫人说了,今日酉时之前,各院奴仆都能去听雪阁领赏。”
消息一放出,各个院的人都来到了听雪阁。
每个来领赏钱的仆人都向我道喜,而我待人接物也尽量温和不拿架子,不仅收获下人们的好感,也建立了关系网,这样办起事来才方便。
只是夏至统计完来领赏的下人,才觉出了不对劲。
“怎么没有观云轩啊?”
一旁的二等丫鬟随红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回答“芸姑娘给下人们发了话,不让来领赏。”
“竟这般小家子气!”夏至忍不住替我发声。
意识到什么随即捂住嘴。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瞪了她一眼。
“这可不是在家,你这性子可要改一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院子比我观云轩差远了嘛!”
走出门便看到一女子梳着闺阁女子才梳的发髻,一身青色罗裙,笑容张扬肆意。
想必这就是齐詹心尖上的芸娘了。
芸娘目光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我,嘴里发出令人不悦的啧啧声。
“啧啧,倒是个大美人,就是太古板无趣了些。”
夏至怒斥她这大不敬的行为:“大胆!见了少夫人还不行礼!”
芸娘不屑轻哼一声,伸自歪七扭八的行了个极其不标准的礼。
“你们古人就是规矩多。”
我们俩人隔着并不远,她嘀咕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进来喝杯茶?”
芸娘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夏至看到直接气炸了:“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这是主位,是正妻才能坐的!”
芸娘白了她一眼,“真没劲啊,你们整天这规矩那规矩的烦不烦?还有你,端着架子不累吗?”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眸光投向了我。
我轻笑一声,坐在了她对面。
“那你说怎么才不算古板?”
一聊到这个,芸娘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当然是人人平等了,就像我的丫鬟绿枝,在我院里我们都是以姐妹相称,哪有什么尊卑等级。我可跟你们不一样,不像你们,把好好的人当成自己的狗。”
她说的观点是我从未听过的,虽然新奇美好,可在这个世道,简直是天方夜谭。
“哦?有尊卑等级不好吗?居其位,司其职,没规矩也不成方圆。”
“那都是糟粕!你们这种闺阁小姐就是被这种陋习洗脑了。女人不能只靠男人,要学会独立才行。毕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离了男人活不成。”
我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想笑,好奇府里是没大夫了吗?怎么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好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拒婚啊!要不然就逃婚,天下之大,四海为家,这才算是真正活过。”
我看着芸娘滔滔不绝,只觉得可笑之极。
在这个年代,女人本就活得艰难,且不说拒婚,忤逆长辈的罪名就足以压死人。
更别说逃婚后如何过活,即便是有技艺在身,也很难找到安身立命的活计,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现实。
“给你们说了也听不懂,不过我警告你,我跟齐詹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最好安分点,不要当我们感情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