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挤啊——
我趁着空挡,连忙离开了。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候船室。这时我听到轮船靠码头的汽笛声。好险!
我爸爸看到我,就问:“你到哪里去了。我正要去找你的!快点,快点。跟我来排队……”
我说:“我,看,看书去了……”
“快!快去排队上船。”他指着像长蛇样弯弯扭扭上船的队形。对我说。
我跑过去赶快排在人们的后面,慢慢地向前移动。外边的太阳大的很,我站在趸船上,一会儿就晒得头昏眼花的,两个妹妹直叫喊:“好热,好热,都快热死了。这热的天……“母亲将小弟弟抱在怀里,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不少。我问:“妈,弟弟在这热的天,还要保着么厚的毛巾被子啊?“我母亲说:“婴儿无六月。他才生下来四十多天,身体弱得很,要给他多包裹一些,才抵得住这大的风啊!“可是我却感到这风太小了,我全身都热的难受。
母亲对我笑:“很多事你都不懂。生下来的毛毛啊。,就是在热得很的六月天哩,一定要包得严严实实的,别让他着凉了。等你长大后,结婚,生了孩子,就明白了。”
那还要等好多年哩。我结婚的话。我想。这养育小孩可真难啊!
我们终于移到了这轮船边,人们拼命往上挤。母亲抱着弟弟双手箍得紧紧的,很怕被别人挤着。父亲将两个小妹妹挑在箩筐里,以防止挤散走掉了。而我就拉着父亲的那根宽宽的黄牛皮裤带,也是怕被挤散了上不了船。父亲在我们排队上船时就做了这样的安排。我们挤到舱门边时,忽然一个船员在关门,说:“人太多了,上不了。都挤满了,你们明天再走吧。”
怎么这样的倒霉呢?等我们刚刚到舱门时,就不让进去了。父亲忙向那个船员解释:“同志,你做点好事,我老娘病得要死了。拍加急电报叫我回去。我电报还在这里啊!“他说着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来递给那个船员看。
他不看电报。看了下我们们一家人,两个大人带着四个小孩,他瞧了一眼,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们就快点上来吧。这是最后几个人了!”父亲挑着箩筐奋力一跨,终于上了船。我跟在父亲身后也跳进了舱门,母亲抱着弟弟也很艰难地挤了上来。那个船员在一边用力摇着一个铁轱辘,两边的铁门同时向中间很快地靠拢,“轰”地发出撞击的响声。他又走到中间将那铁门锁上。
我父亲很是觉得幸运,就对那船员说:“同志啊,很谢谢你啊!”
他很平静的看了下我父亲:“不谢。我看你拖儿带女的儿也太累人了。一耽搁就是一天,这天气又这样的热,照顾一下算了。”
母亲也感激地说:“你真是个大好人啊。同志!”
“不做坏人就可以了。”那个船员说着笑了笑,又将一双糊满机油的黑手套摘下来,放在那个沾有很多机油的铁轱辘边。然后踏着楼梯“囎囎囎”地上楼去了。
被晾在趸船上的那些上不了船的旅客,群情激愤,一个个破口大骂。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我站在船舷边看着他们也很同情,又很无助还有些无奈,并感到我们一家子还是幸运的。要是也站在趸船上,那就倒大霉了。但最终这事没有发生啊。
船在一片很刺耳很难听的叫骂声中徐徐开动了。我看到,先是轮船与趸船只见出现一个小小的缝隙,下面露出一些黄黄绿绿的江水来。很快缝隙变成了越来越大的一个扇形,江水在轮船推进器的搅动下,船舷边泛起成堆的绿黄色的许多水花,然后船头也脱离了趸船,这时在趸船的那个上边,有两个趸船上的工作人员在解开轮船套在趸船上的两根铁绞绳,那是一个套子,在靠近馒头时,从轮船的首尾抛出去套在趸船上,以使船牢牢地停在这个小镇的码头上,让上岸的旅客先下船,再让急着要离开的人上船。直到船上的船员将那两个铁套子解下来,才彻底与小镇脱离了最后的接触,完全变得像一条游鱼,可以很自由地在江水中畅游了。这时船上响起了几声很响亮的汽笛声,像是与小镇告别一样,说再见。然后,轮船向着上游流下来的湍急的江水勇敢地斜刺过去,向江心驶去,船首就像个威武的勇士一般,自如地迎着涛涛奔流的江水,逆江而上。向着大江市坚定地前进。
“终于可以回家了!”父亲站在舱门边看着流逝的黄绿色滚滚长江水,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早上四点来钟起床,走山路,坐木船,又拼命挤这好不容易才上来的轮船,使得我们一家大大细细的六口人奔波、劳累了好几个小时。小镇渐渐模糊了,,或者说是轮船离靠岸的地方是越来越远了。这让我们忘记了一路的疲劳和乏累,不时的埋怨和烦恼。看着白浪翻腾的江水,我们的心情都高兴了起来。
这是一艘两层的小客轮,主要是搭乘旅客,也带些货物,在舱内,有一些矮矮的长长的木凳子,供旅客们坐着休息。在上层船舱,主要就是那些长凳子了,还有货物放着。船舷边都挂着厚厚的白色的帆布,以遮挡风雨或大雪,那是在冬天的时候用。那些帆布都被挂在了船舷边一些铁柱子上的大铁钩子上,主要是让凉爽的江风可以随意甚至是随心所欲地吹进来,横扫大家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以致让有些热得烦躁的旅客,内心也感到凉快和舒适以致到最后平静下来,好好地享受这段乘船时间的休闲时光。让身体和心理都好好地缓和放松一下。
也是的,刚才挤着上船时,我们个个都是满头的大汗,而且心里也是急得冒起了大火。现在这火气、冤气和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