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芊表情僵住，眼底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江清也有点怔，心中索然无味。
曾经为了陆芊芊，江父能强压着她下乡。
如今为了要她一句原谅，也能按着陆芊芊下跪。
她讨厌陆芊芊，可再怎么讨厌，也看不惯陆芊芊成为江父向她邀宠的工具。
江清心中升起不痛快来。
不是对陆芊芊的同情。
而是透过陆芊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别来烦我！”
江清把布袋子扔到江父脚边，转头就走。
江父想要追上去，却听见陆芊芊压抑的哭声，下意识回头去看。
片刻的犹豫，已经追不上加快脚步的江清。
他叹口气，搀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陆芊芊：“芊芊，姑父不是故意的。”
“你也知道你姐姐脾气倔，咱们之前也总是委屈她，不让她把这口恶气发出来，她不会原谅我们。”
“你不一样，你懂事，你先帮姑父哄着你姐姐，回头姑父补偿你。”
陆芊芊压抑的哭声一顿，差点被气的吐血。
她装出来懂事乖巧，要的是江家人的心疼，不是得寸进尺！
可她的工资被江母收着，又和季书哲离了婚，唯一能拿到零花钱的途径就是江父。
只能紧紧攥着拳，维持“懂事”的外皮，强笑道：“为了姑父，我受点委屈不要紧的。”
江父笑起来：“还是你最乖，这双小皮鞋你姐姐也不穿，给你吧。”
陆芊芊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她受这么大的委屈，就给她一双江清不要的烂鞋？
哪成想，江父还喃喃自语。
“可贵了，唉……”
合着，给她穿还觉得可惜！
陆芊芊几乎要气的吐血，但面对江父，她只能忍。
心中却是把江清恨到了极致。
跟江父一前一后往机械厂走，江父问她：“你们小姑娘都喜欢啥？我都给清清买一遍试试。”
陆芊芊强笑着，妒火灼烧她的心脏，她强忍住。
“姑父想补偿姐姐？”
江父毫不掩饰：“之前是我对不起清清，我不该因为你爸救过我就用清清报恩，我应该忏悔。”
“姑父，我不用你报恩。”陆芊芊连忙表态，稳固人设争宠。
“唉，你是个好孩子，要是清清有你一半懂事……”
陆芊芊升起希望，准备加一把火，夺回江父的宠爱。
但江父话锋一转，却说：“但是没办法，清清的性格是我宠出来的，我就应该宠一辈子。”
陆芊芊差点吐血，阴毒的思绪缠绕住她的心脏。
看到江清好过，真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可现在，她和江清距离太远，江大哥江二哥也在江清面前连连吃瘪。
她必须想个办法，让江清不好过。
突然，她灵光一闪：“姑父，那你有没有想过帮姐姐找一下医生？”
“医生？”江父蹙眉。
“我听说姐姐一家在找老中医，你要是能帮她找到老中医，她肯定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江父眸光一亮：“对对！我现在就去打听！”
“不用打听的，我知道一个合适的人选。”
……
江清第一天工作，领导很随和，招手：“坐。”
“我看过你写的文章，很有灵性，犀利又不失悲悯，深刻却并不晦涩，是个可造之材！”
领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递到江清的手里。
江清以为是霍军屹做的剪报。
翻看一看，刚劲有力的字体攥抄出她全部的文章。
整整一本，全都是霍军屹亲手誊抄的，有些甚至是机械厂没能发表出来的废稿。
前前后后，能有十几万字。
江清指尖轻轻摩挲纸张，手指微微颤抖，似乎能从字迹中，感觉到霍军屹耗费无数精力的用心。
看着和前世匿名信极为相似的一个个字体。
江清心头怀疑霍军屹是匿名恩人的念头不由得又一次升起。
像是在她心湖上投下一颗石子，平静的湖面顿时泛起层层涟漪。
是体贴，是周到，是关怀，是帮助……
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个点。
与其说她怀疑霍军屹是，不如说她希望上辈子拯救她的也是霍军屹。
似乎这样，才能给她封锁的心房，一个正大光明打开的锚点。
离开宣传部往四合院走的一路上，江清都有些心不在焉。
以至于在门口又一次看到江父，江清都没有第一时间露出厌恶的表情。
江父大喜：“清清，这次我送你的礼物你肯定喜欢。”
江清蹙眉，冷漠看着他：“我说过，最好的礼物就是别来烦我。”
“你先看看。”
江父把一张纸片递给她：“你不是在找中医吗？这是老中医的地址，你可以去找他。”
江清要拒绝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看向江父的眸光格外复杂。
江父还冲她笑：“爸希望你开心，你能收下，爸就不来烦你了。”
江清抿了抿唇，颇有点不自在。
情感上，她不希望和江家有任何牵扯，更不愿意收下江父的道歉。
但在理智上，她不能放弃任何一点能让霍军屹腿伤治愈的可能。
哪怕江父要求她必须重回江家，她也会为了霍军屹妥协。
“谢谢。”
江父欣喜若狂：“不用不用，你去找他吧，我都跟他说好了。”
挑了一个周末，江清带着霍军屹去了老中医的住所。
老中医已经不坐堂，门口坐着三三两两的人，都是来求老中医看病的。
江清挤到前边，老中医的孙子立马不耐烦轰人：“我爷爷已经不给人看病了，你回去吧！”
“就算你像他们一样死等，我爷爷也不会再出手。”
江清能理解。
这几年，老中医去住牛棚是常事，为了自保，她无法苛责。
但她实在是希望霍军屹能早点站起来，出声哀求。
“麻烦帮我求求你爷爷吧，我丈夫是因为立功受的伤……”
“你们是看腿的？江志强的闺女跟女婿？”
孙子看了眼江清身后坐轮椅的霍军屹，打断问。
江清忙不迭点头：“对对。”
孙子让开一条路：“进来吧，要不是你爸，我爷爷才不管呢！”
江清心情有点复杂，但能看病就是好事。
她推着霍军屹来到内屋，满屋药草清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看过来，问了几句病情，又按了几个穴位。
然后拿出一包银针，慢慢扎进霍军屹的穴位上。
霍军屹眉头皱了下：“疼。”
老中医又换了几个，都有些许知觉。
老中医收了针：“能治，针灸配合中药，三五个疗程就足够了。”
江清欣喜若狂，连忙道谢，又把准备好的钱递过去：“一点谢意……”
话还没说完，，门“砰”的一声响，老中医立马健步如飞走了。
江清愕然回头，却看到老中医围着韩冬雪，笑出一脸褶子。
“冬雪来啦，冬雪累不累？让你哥哥们去割肉去杀鸡，给我们冬雪做好吃的！”
江清怔住，和韩冬雪四目相对。
韩冬雪立马柳眉倒竖：“爷爷，他们也是来看病的？”
“把他们赶出去！她欺负我，我不想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