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哲目光晦暗，又阴又沉，压着情绪劝。
“找一个工作不容易，清清，你别任性……”
“跟她这么客气干什么！”
江大哥冲出来，眉宇间都是怒意。
“你好声好气跟她说她只会跟你对着干！”
江清淡淡反问：“不跟着你对着干，等着下乡还是丧命？”
这话毫不客气，几乎直筒筒把之前的恩怨嚷出来。
江大哥算计不成被处分的事情，四合院的人都知道。
这会儿，立马就有人哄笑出来。
江大哥面红耳赤，气的说不出话来：“我是为你……”
“又是为我好？”
江清听到这一套说辞就头皮发麻，看向季书哲的目光逐渐深沉不善。
“还是说，这也是一种英雄救美？”
“和你找人抢劫我一样，先毁掉我的工作，再让季书哲力挽狂澜。”
江清的脸色难看至极。
同样的配方发生第二次，江清不得不警惕起来。
她心中不由得有点苍凉，语调也恹下来。
“真不知道，我和季书哲谁才是你的亲人”
江大哥被问的火冒三丈：“我就是为了你，才要帮你牢牢抓住书哲！”
“这么说，你承认你这又是在故技重施了？”
江清眸中涌动着幽幽黑浆，吞噬掉所有对江大海的感情。
江大海被怼的哑口无言，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韩冬雪替江大哥顺气，不悦地嚷嚷：“你怎么说话的！”
“你大哥为了你的事已经挨了处分！他费心费力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好丈夫，日子能好过一点？”
“你不领情就算了，现在还说什么故技重施，说话这么伤人，我们就不该帮你，等你真的丢了工作，才知道你大哥和季书哲对你有多好！”
江清轻嗤，露出一个笑容，像是绽放的花朵射出毒液。
“我说了，我要辞职。”
季书哲清冷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怒意：“江清，你不要赌气，没了这个机会，连我都不能帮你。”
“谁要你帮？”
江清转头进屋，拿出一张聘用函。
“看清楚，我已经被市宣传部钦点了！”
刚刚，霍军屹的助理小杨就是来给她送聘用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据说是大领导欣赏她的写作才华，特意点了她去服务。
甚至考虑到霍军屹的情况，特许她不用严格坐班，可以在家工作。
“怎么可能！”
韩冬雪难以置信，抽过聘用函仔仔细细地看。
倨傲的神情慢慢变得难以置信：“你……你怎么进去的？那可是市委！”
江清腔调不阴不阳：“不搞阴谋诡计，好好精进水平，自然能升职。”
江大海的脸色霎那间黑成锅底。
他进运输队十年，连个小组长都没混上。
韩冬雪自然也听出江清的影射，柳眉倒竖。
“哼，装什么啊！还不是靠你男人！”
江清不否认：“我们家霍军屹就是厉害，有本事，你也找一个去啊！”
她把他们之前的讽刺都还回去：“哦，对不起，我忘了。”
“你找的这个，是个废！人！”
“你你你！”韩冬雪气哭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忿忿拉着江大哥离开。
江清抱臂看着还留着的季书哲，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那双澄澈的眼眸像是要穿透他瞳孔刺进心脏一样。
季书哲脸色铁青：“你想去，我也可以，不一定非要他帮忙。”
那天和霍军屹的谈话，霍军屹倒是听进去。
可只帮江清找工作算什么？
江清日常生活的麻烦，不一样都是霍军屹带来的吗？
“江清，拒绝他，不要欠他人情。”
“哈？”江清下意识揉了揉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被季书哲阴翳的眸光注视着，江清才发现，他竟然不是在说笑。
江清唇角扯了扯，忍不住嘲弄开口：“他是我丈夫，我们之间不分彼此。”
“倒是我要谢谢季主任的仗义执言，不过，我不准备回机械厂，这份人情，算不上我欠的。”
一前一后两个关于人情的标准，像是巨石，砸中季书哲的胸口。
他死死攥着拳，阴冷的目光定在江清身上。
几乎是咬牙切齿：“那就恭喜江干事高升，期待霍军屹彻底康复的那天。”
江清勾出一个客气的笑：“谢季主任的吉言，他会的。”
季书哲周身气压极低，转头就走。
不过是等霍军屹的腿伤康复。
他能等。
……
晚上，江清询问是不是霍军屹帮的忙。
霍军屹含笑摇头：“是你优秀。”
江清不信：“我优秀也不是一天两天，没道理大领导之前都视若无睹，在我即将被开除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我的优秀。”
霍军屹英挺的眉眼云淡风轻。
“他收到一份你稿件的整理册，比较欣赏。”
“你做了剪报啊？”江清有点惊喜。
她的稿件都刊登在厂报上，一点点剪下来，也是一个大工程。
“没有。”霍军屹不承认。
江清没继续追问，却忍不住笑出来。
霍军屹看着她的笑脸，眼底也染上星星点点的喜悦：“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
“这就够了。”江清拉住他的手。
“霍军屹，我最开心的不只是能去市委宣传部工作，而是……”
她双眼亮晶晶：“你无时无刻的惦记。”
霍军屹心口炸开一簇簇烟花，却避开她的目光。
在他的腿确定能好之前，他不想她太过陷入过深。
以免，失去希望后，伤心。
江清没注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兴致勃勃收拾第二天报道要穿的衣服。
次日一早。
江清就走出四合院，却被江父追上来：“清清。”
江清脸色不虞：“如果是因为我和江大海吵架，就别说了。”
“不是。”
江父搓着手，黑红沧桑的脸上有几分踟躇。
不好意思地把手里的布袋塞给江清。
“我听你大哥说，你要去市委上班，这双小皮鞋你拿着，咱们不能让人看不起。”
江清瞄了眼布袋子，里面是一双百货大楼最新款的小皮鞋。
这双皮鞋，即便不算票，也要用掉江父一个月的工资。
“不需要，退了吧。”
江清冷漠地把布袋子递回给江父。
江父不肯接，一贯高大英武的父亲，勾肩搓着手，局促不安。
“清清，你拿着，爸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只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江清强硬地把布袋子塞回给他。
心中不免冷笑。
一点小恩小惠，就想要她对以往的伤害一笔勾销。
未免太小看她，也太没有诚意。
“想让我过好一点，就约束你那一大家子，都离我远一点。”
她双眸又黑又冷：“尤其，是你。”
江父越发局促，肩膀佝偻着，万分可怜。
“姐姐。”
陆芊芊从四合院走出来，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打抱不平道：“姑父在百货大楼排队一夜，才抢到这双小皮鞋，这是拳拳爱女之心啊，你怎么还不领情？”
“要是给我，我肯定三拜九叩供起来，日日感恩姑父的慈爱。”
“行啊。给你吧。”江清把布袋子递给她。
陆芊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委屈巴巴：“我是想让你多多体会姑父对你的疼爱。”
“要不这样，你三拜九叩，日日感恩，我就收了这双鞋，怎么样？”
江清挑眉，毫不掩饰的恶劣。
陆芊芊熟练开始卖惨，擦着眼泪：“如果我的委屈能换来你对姑父的孝心，我愿意。”
她边哭，边作势要跪，等着江父来拦她。
即便江父开始对江清愧疚，对她也依然疼爱，还会背着江母给她零花钱。
她就不信，江清这么咄咄逼人，江父还会向着她。
却没想到，江父一把按住她的肩头。
“芊芊，你跪的好一点，磕头响点，别影响你姐姐收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