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
江清终于在大门口等到季书哲。
她几乎是扑过去：“季书哲，你来一下，有话要问你。”
季书哲没有反抗，反而眉眼带笑，无奈又宠溺看着她：“你慢点，别急。”
江清阵阵恶寒，强忍着问：“你那本护养手册是找哪个医生写的？”
“有效果？”
江清犹豫了下，点头：“有一点，我想再去问问具体的情况。”
“在赵德刚的一个老朋友那里，他曾经学过一段时间中医，我可以帮你引见。”
江清怔住，目光警惕：“你有那么好心？”
季书哲一双清冷的眼眸暗流激荡：“急你所急，清清，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只是你，好像完全忘记了我们曾经的美好。”
江清脑袋似是被狠狠撞击，撞出曾经所有的回忆。
她跟季书哲青梅竹马，年少夫妻，在陆芊芊进京之前感情一直很好。
季书哲不善表达，却每次都能在她开口之前，帮她把事情办好。
就像这一次。
他永远会努力帮她解决麻烦。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季书哲眸光黯了黯，却没有反驳：“你挑个时间，我带你去。”
“不必了。”江清后撤一步，划开界限的意图非常明显，“你告诉我是谁，我自己去。”
季书哲眸光一寸寸沉下来。
“和我一块办事，你也受不了吗？”
江清后退，季书哲步步紧逼，盯住她的眼眸，不肯挪开。
“江清，你怕你重新爱上我，对不对？”
江清已经被逼到墙角，闻言，忍不住嗤笑：“别痴人说梦了！”
“我不跟你一起，是怕霍军屹误会，我在乎他的感受。”
季书哲下颌瞬间紧绷，一股极为强力的阴郁感。
江清想知道医生的下落，强忍住嘴边的尖刺，放柔声音。
“季书哲，我现在是霍军屹的妻子，我不可能抛弃他，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抛弃他。”
季书哲沉默看她，眸中的阴郁渐渐消散：“京市人民医院，唐副院长。”
“谢谢。”
这一声，江清真心实意。
“不用。”季书哲眸中藏着暗潮，“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说完，他径直离开。
江清愣了下，不太懂他这话的意思。
医生已经找到，她不想耽搁，先跑去医院询问。
介绍了一下霍军屹的情况后，唐副院长眉头皱起：“这种情况恢复的概率很低。”
他解释：“你按压穴位他有反应，只能证明他的知觉消失的不彻底。”
“但根据你的描述，即便没有完全消失，也消失了百分之九十九，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早日接受现实。”
“你们能做的也就是按照手册帮他多按摩，延缓他的肌肉萎缩。”
他未尽之意，江清自动补全。
别执着了，没希望了。
昨日的欣喜化成绝望卷土重来，把江清的胸口憋得发堵，无法呼吸。
她更没有办法告诉霍军屹和霍母这个消息。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希望过后的绝望有多难捱。
回到四合院，江清在门口深深吸气呼气，调整好了心情。
“妈，医生找到了。”
“怎么说？要不要带军屹过去？”
“医生说针灸效果好，但是他不会，让我们找老中医试试看。”
“可不是！咱们手按着才多大力道，针扎进去才好呢！我回头就去打听！”
“好，我也多打听打听。”
有希望就是有奔头，哪怕吊在鼻子前头的胡萝卜是假的，她也希望这胡萝卜多吊一会儿。
多多，提供生活的动力。
……
与此同时，机械厂。
人事科保卫科还有宣传科在一起开会讨论。
讨论对江清的安排。
“江干事冤屈已经洗干净，就应该让她恢复原职。”
“我不同意！江大海认罪只能证明江清当时没有和男同 志拉拉扯扯，但那么多风言风语，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
“放狗屁！要是按照谣言处理，还要咱们干什么！”
“我也不同意，江清进厂以来闹出多少事，影响非常恶劣，必须开除！”
几番人马争论不休，有人提议投票表决。
在场是一个人，五票同意五票反对。
唯一没有投票的是，季书哲。
“季主任，你决定吧，是否要江清同 志回到工厂这个大家庭中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季书哲。
季书哲淡然开口：“我同意江清同 志回到工厂。”
回到办公室，他的副手小张已经等在里面。
小张是赵德刚安插过来的人，脸色很难看：“季主任，你太鲁莽了。”
“为了一个不要你的女人，你竟然要自毁前程！”
“在你升任科长的关键时期，你怎么可以和厂领导交恶？霍军屹拉下马多少人？那些人的亲信正在找出气筒，你为江清说话，就是公然反对他们，你还要不要前途？”
季书哲手臂肌肉紧绷，沉声：“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小张冷笑，“你借着赵副区长的名头去找唐副院长，赵副区长很生气，你……”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赵德刚冲他摆手：“出去吧。”
季书哲抬眼看他，眸光越发冷，语气咬重：“我有分寸。”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出乎意料的，赵德刚说出这句话。
在季书哲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
“毕竟，我要的是姓赵的孙子，江清高中毕业，文章写的也不错，你们生出来的孩子，足够聪明。”
“只是，书哲，你必须考虑好，你，能不能把她带回来。”
季书哲眼底冷意散开：“她对霍军屹只是愧疚，我帮她早点让霍军屹站起来，她就能早点回来。”
就和江清早晨的宣言一样。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霍军屹。
等霍军屹站起来后，她就不必担负压力。
赵德刚深深看他一眼：“既然用情至深，就让江清知道，宣传部可以多一个副主任，你去告诉她吧。”
季书哲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好。”
四合院。
江清刚刚送走霍军屹的专属助理小杨：“真的？麻烦你告诉霍军屹，我同意。”
季书哲就带着工厂人事科的人过来：“江清，我们今天开会讨论了你的处分，决定恢复你的职位，并且升任你做宣传科副主任。”
人事科的同事在旁边阴阳怪气：“结婚多就是好啊，连前夫都不遗余力的帮忙。”
江二哥跟在后面，看江清依然冷冷淡淡。
伸手拉她的胳膊：“书哲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还不赶紧谢谢他！”
江清抽回手，冷冷扫着季书哲：“不好意思季主任，我不接受。”
她轻嗤，声音砸在季书哲头上：“我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