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脸色阴沉下来,慌乱又愤怒,拉着江清的胳膊:“你要你哥哥死是不是?”
“劳改农场是人能待的地方吗?你不是做梦梦到过,怎么忍心让你哥哥过去?”
江清抽回胳膊,一张脸冷的发青,脸上挂着浓浓的讥讽。
“我梦中的,是最远最苦的地方,你可以卖掉工作,拿钱去买条件好的劳改农场名额!”
江父怒不可遏,蹙眉反驳:“劳改农场哪有好的?你以为去享福?都是吃人的地方!”
“哈哈!”
“哈哈哈!”
江清看着江父着急的样子,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江家人看她的目光齐刷刷诧异起来。
唯有霍军屹,心口泛起浓密的钝痛,联想到江清做过的那个梦,止不住心口发冷。
“原来,爸早就知道,劳改农场是吃人的地方啊!”
听她这么说,江父下意识想点头,却又不太理解,皱眉看着她。
“你又作什么妖?”
“你气不过你二哥绑你,我已经让你出气了,怎么还咄咄逼人?”
江清抹了一把脸,带走眼角灼灼的晶莹,冷笑一声。
“我咄咄逼人,江小河到现在,可曾给我道过歉,认过错?”
江父不悦,严厉呵斥:“道歉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吗?
上辈子,因为造假的污蔑陆芊芊的日子,她被送往劳改农场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的?
“你害芊芊的心思歹毒,没成就不用道歉了?”
“连道歉都不肯,你以后肯定还会继续做!就该给你个教训。”
“什么?京郊的劳改农场?你犟着不愿意认错,去那太便宜你了,必须换成最远最苦的。”
……
一声声,一句句,和江父现在的态度形成强烈反差。
要毁掉她的时候,他们有多正义,多笃定。
现在,面目就有多么可憎。
实在是可笑。
“姐姐!”突然,陆芊芊滑跪到江清面前:“二哥不可以进劳改农场啊!”
“你就算不在乎二哥,也要在乎安安,有一个犯罪的舅舅,他以后进厂都会受到牵连。”
“姑姑姑父更是会被人戳脊梁骨骂,他们养你这么大,你不忍心的,对不对?”
陆芊芊一提醒,江大哥立马开口:“她太忍心了,她都能编故事把妈气进医院,会在乎吗?”
“江清,哪怕是你二哥主谋,你怎么能确保动手的人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这就是直接的威胁。
江清的脸冷成冰块,上辈子他们都不怕季清安有个进劳改农场的妈。
有一个犯罪的舅舅而已,她心疼什么?
“我不怕鱼死网破,我就要江小河进去,你随便宣扬。”
霍军屹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
闻言,凌厉的目光聚焦在江大哥脸上,周身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肃杀气。
“说清清闲话的,有一个,我上门找一个,有两个我找一双,我倒是看看,谁敢继续造谣!”
霍军屹的鼎力支持,让季书哲眸光森冷无比,晦暗不明的目光比平时更加深邃。
他一直看着江清,嗓音无比冷寒:“你确定要告?”
江清没理他,径直往外走。
她故意没换衣服,不处理,就要公安局重视。
“江清,你没良心!”
江二哥从地上爬起来,堵在她面前大骂。
“我不睡觉看着你,就怕那两个人摸回去伤害你!你乖巧待着,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不绑架我,我更不会出事!”江清气笑了,反唇相讥。
江二哥被噎住。
季书哲骤然握紧拳,声音比之前更寒更冷。
“你有什么证据?你知道绑架你的人长什么样?你这样,只会害了自己。”
江清顿住脚步,却冷笑连连:“从江小河身边的人开始查,总能查到那天晚上谁不在家也不在岗!”
“如果对方只是盲流,已经扒火车走了呢?”
江清心中顿时升起疑惑,她转头,眉目间皆是寒意:“你好像比江小河更清楚绑匪的动向。”
季书哲放缓了语气,一双眼中是江清看不透的情绪。
却,莫名让她心底烦躁:“你不会是共犯吧?”
“我不是。”
季书哲只解释了一句,阴沉的脸色渗出一股显而易见的晦暗。
“你可以让霍军屹去查,他有关系,查起来很容易。”
江清眉心紧拧:“你们不会是要转移人证吧?”
季书哲坦坦荡荡:“最近跑路的人,更容易被霍军屹查到。”
江清按下心头疑惑,指着陆芊芊:“她留在霍家,在我作出决定之前,她就是我的人质。”
陆芊芊吓得往季书哲后面躲。
江清学着她的语气:“你不会是不肯吧?换一个住处就能救二哥,你怎么忍心推三阻四的呢?”
被自己的语气道德绑架,陆芊芊怄的想吐血。
她求助的目光在江家人身上打了一圈,却没有人看她。
默认了江清留下她的举动。
陆芊芊心头发寒,只能勉强站出来:“我当然愿意救二哥。”
江清拉住她,驱赶走江家人。
和霍军屹对视一眼。
霍军屹往外走:“我去找人帮忙调查,顺便让妈过来看住陆芊芊。”
他脚步一顿,有点赧然:“我妈……有点凶,如果她凶你,你告诉我,我让她住招待所。”
江清头疼欲裂。
婆婆看到儿媳妇被侵犯,多少都会挑剔。
但老太太帮忙带霍乐辰过来,江清说不出不让她来家里的话。
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一旁,陆芊芊幸灾乐祸,江清瞪她一眼,扎她的心。
“你猜,为了救江小河,他们看见我打你,管不管?”
陆芊芊立马收敛笑容,咬牙切齿说自己要去公厕。
江清也没拦她,她走后一小时,霍军屹都带着老太太去而复返了,她依旧没回来。
霍军屹奇怪:“陆芊芊跑了?”
江清淡淡:“不用管她。”
霍军屹让开,把老太太请进来:“妈,这是江清。”
老太太剜了他一眼:“我用你介绍?滚一边去。”
江清心里发寒,果然很凶。
“闺女啊!”
谁知道,下一秒,老太太就拉住江清的手,言辞恳切。
“我家那个臭小子未婚生子,还骗你当后妈,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你瞅瞅你需要啥,跟妈说,妈给你整了!”
“未婚?”江清惊愕出声。
老太太比她更震惊:“你不知道?”
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霍军屹。
霍军屹拒绝回答:“说正事,妈,绑架清清的是她二哥,她没有被侵犯过,你不要凶清清。”
“我是那种人?”
老太太白眼一翻:“我当了二十几年的妇女主任,思想觉悟能比你还低?”
“更何况,我检查的时候就知道闺女没被侵犯过了。”
江清和霍军屹同时目瞪口呆:“那您怎么没说?”
老太太得意:“我瞅瞅你小子觉悟有没有问题,会不会瞧不起女同 志!”
江清噎住。
霍军屹更是噎的翻白眼。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点说不出话。
屋内刚刚沉默下来,一阵短促的哭声飘过来。
大门被推开。
随着陆芊芊关门的动作,面色苍白的江母“扑通”一声跪在江清脚步。
“清清,你放过你二哥,行吗?咳咳!”
跟着的江大哥怒道:“你心怎么这么狠?连扶妈一把都不肯!”
“妈这次住院,就是因为心疼你梦见自己进劳改农场,你真是铁石心肠!”
江清眉眼带着烦躁,杏眸里更是染着讥讽。
“心疼我吗?我怎么觉得,她更心疼陆芊芊呢?”
她冷笑一声,不等江大哥发火,直直盯住江母,寒声问:
“你把陆芊芊送回津市,我就放过江二哥。”
“儿子和侄女,你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