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市委的大领导？”
激愤的群众挤过来，迫不及待告状。
“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我们这个霍副厂长不给人活路，一进来就改革，那些钱不都改革进他兜里了吗？凭什么为难折腾我们给他贪污受贿……”
“别说了！”
等工友说完了，曾副厂长才象征性呵斥。
又对大领导赔笑：“不好意思啊，工人不懂事，这是厂内部的一点矛盾，我们正等着厂长回来定夺呢！”
大领导却不听他的，严肃问：“改革出问题了？是报纸上的改革吗？”
厂长抹了一把汗，恶狠狠瞪了曾副厂长一眼。
他知道大领导对江清的文章很看重，又不想便宜霍军屹，模棱两可回答。
“我放权给小霍，只看过大方向的变动，具体细节不太清楚。”
江清在人群中撇了撇嘴。
一个个的，都是打官腔的高手。
她站出来：“领导你好，我是那篇文章的作者江清。”
大领导和她握手：“小同 志文章写的很深刻啊！”
话锋一转，大领导语气凌厉起来：“可这理论和实践，却不是同一个东西，你能确定你写的没有半句假话吗？”
“没有。”江清斩钉截铁。
“厂里改革的细则一直贴在布告栏，您也可以询问一线司机和采购员，在具体实施上有无偏差。”
大领导的目光扫向躁动的人群，似笑非笑。
江清直截了当告状：“改革动了某些人的粮仓，我举报有人鼓动工人闹事，影响改革发展。”
曾副厂长气结：“你说话要讲证据！”
“证据在这里。”
霍军屹越过人群走过来，气势磅礴如一座山。
他手上，拿着一份对照表。
把对照表递给大领导，霍军屹声如洪钟。
“改革一两个月以来，在重重阻力下，我们后勤省出了建一栋楼的钱！”
现场顿时哗然，大领导一目十行扫完，也严肃与霍军屹对视。
霍军屹不卑不亢：“按改革计划走，预计年底，厂子就能建设一座家属院，解决工人的实际住房困难。”
家属楼三个字，像是丢进人群中的炸弹，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原来躁动的工人格外惊喜，又难以置信：“真的可以？”
“只要没有人搞破坏，我们一定行！”霍军屹承诺。
“好！”
大领导拍手叫好。
“小霍是吧？既然你有信心有冲进，那我把改革的重任交给你，这一棒，你有信心替我打好吗？”
霍军屹敛眉，严肃点头：“有！”
大领导笑起来，交代厂长：“小霍的权限也该往上调一调了，对厂子好的改革，咱们做领导的，应该大力支持，你说呢？”
厂长冷汗直往下掉，连连附和。
当着大领导的面，让保卫科带走几个领头的刺头，还保证配合霍军屹的工作。
大领导又夸了江清文章写得好，知道他们是夫妻后。
赞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人群中，季书哲胸口压了一团火，脸色猝然变得极为阴翳。
但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清和霍军屹一左一右陪在大领导旁边，巡视厂子，讲解改革，如金童玉女。
他眸中冒出熊熊怒火，在厂办拨通了区委电话，告知他继父霍军屹被大领导看重。
“你不用管了，不会牵连到你，管好你惹祸的前妻。”
季书哲紧紧攥拳。
他知道，江清越级投稿越级汇报已经开始被领导嫉恨。
她怎么就死心塌地跟着霍军屹闹腾？
“小季，厂长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季书哲按下心头情绪，推开门，发现江清也在。
厂长轻咳一声：“小季呀！江清同 志举报你鼓动工人闹事，你有吗？”
江清眼眸森冷。
这么问，明显是偏向季书哲。
季书哲只说了一句：“我没有。我是江清同 志的前夫，她误会我，我理解。”
厂长就轻飘飘把这件事情揭过。
人心是偏的，江清即便拿出证据，也无济于事，何况她根本没有证据。
她气冲冲出门，季书哲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幽灵一样，声音阴森。
“江清，你对我怀恨在心是不是？”
江清控制不住心头的怒意，停下脚步：“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
“季书哲，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为难我，陆芊芊是你的选择，你又何必一副吃醋的样子？”
“恶不恶心！”
季书哲忽然笑起来，眉头挑起来：“一次次提芊芊，吃醋的到底是谁？”
江清恶心的想吐，转头就想走。
季书哲却拦在她面前：“江清，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跟芊芊只是做戏，江家人全都知道！”
江家人全都知道。
他们都赞同让她去替陆芊芊下乡，没有一个人提反对意见。
唯一忘记的，就是问问她这个当事人，愿不愿意！
她突然感觉心口酸酸的，垂下眼，疲惫极了。
“我不知道。”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季书哲心口疼的发苦。
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江家人，都是把她排除在外之后的。
他放缓了语气：“清清，不要再跟霍军屹纠缠了。”
“现在厂领导区领导都清楚，改革大开绿灯，你写文章要居首功，你有没有想过，你毁了别人的财路，以后会被怎样针对？”
又是为她好的语气。
又是一副她不懂事的说教。
江清只感觉阵阵烦闷，索性往他最不爱听的地方戳。
“大不了，我回家给霍军屹做保姆！”
“再怎么不堪，也比在你身边的时候强得多！”
一字一句，狠狠敲在季书哲的心口上。
敲得季书哲双眼气到通红，语调无比森寒：“你以为霍军屹在乎你吗？”
他眸中满是讥讽：“你知不知道，他早就做饭翻盘的准备，却一句话都没告诉你！”
“他就是要你绝望，要你疯狂，要你帮他把事情闹大！”
“江清，你醒醒吧！”
明知道他在挑拨离间，却仍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戳在江清心上。
江清强撑着反怼回去：“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我都愿意！”
季书哲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噙了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江清。
江清最受不了隐瞒欺骗，绝对会炸！
……
四合院内。
江清情绪低沉，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紧了霍军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计划？”
“哪怕在台上，你已经拉住我，却仍然没透露过，你有绝地翻盘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