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哲望着江清。
江清回望过去，厌恶又疏离。
这样的态度深深刺痛了季书哲的心。
他眸光沉了几分，周身冷气萦绕：“作风问题怎么处罚？”
哪怕是问句，也几乎是给出了结果。
保卫科揣度季书哲的意思：“作风问题可大可小，轻则记过，重则停薪留职，开除的也有。”
“至于江干事的处罚，还要看问题的轻重程度，季主任你和江大海同 志在现场，肯定会参考你们的证词。”
江清气笑了，杏目圆瞪，几乎要喷出火来：“合着，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呗！”
刘怀安也替她解释：“我加班路过，公安局的人都能证明我之前在工作。”
保卫科不为所动：“你们提前约好三更半夜在外约会，你故意加班到现在，能证明什么？”
“呵！”
江清拽住刘怀安，眸内几乎冒着火。
“季书哲即将升任科长，他铁了心冤枉我们，谁能奈何的了他？”
“要处罚还是开除，都随他便！”
江清直接就走，季书哲追出去：“清清……”
江清眉眼间都长满尖刺，冷笑：“怎么？季主任准备澄清？”
“我会保你。”
季书哲目光晦暗，像是覆盖一层阴云。
“我有我的理由，我不会伤害你，你信我。”
听他说这种话，就像是在怒火上浇了油，江清的怒火直冲脑门。
“信个屁。”
“季书哲，相比江大海直白的陷害，你的伪善，更让人恶心。”
季书哲心脏抽疼，脸色沉下去：“江清，你上次不信我，结果呢？”
江清冷嗤：“有什么结果？你是帮忙还是在戳我的心，你自己清楚。”
她连一个厌恶的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远距离几步，还能听见江清跟刘怀安道谢。
“怀安，谢谢你帮我维护霍军屹……”
一只飞鸟狠狠撞击他的肩膀。
之前被江清扎中的肩膀的伤口扩散到心口，一点点溃烂扩大。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回去和保卫科说清楚。
江大哥却走出来：“书哲，江清走了？”
季书哲沉眸：“大哥，我们不能……”
“她说你了是不是？”
江大海打断，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蹙眉道：“你以为你现在解释她就会感激你吗？她只觉得是霍军屹在帮忙，你想想是不是？”
季书哲沉默下来。
按照江清的性格，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江大哥叹气：“做都做了，不如把事情做绝，先让她陷入绝境你再拯救，更容易获得她的感激。”
“到时候调查，我来说，保卫科不会去拷问你，江清恨也是恨我。”
季书哲一双眸掉入黑夜，缓缓卷起汹涌的涟漪。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
他选择前者。
即便，亲手制造一场风雪，也比让江清留在霍军屹身边好。
……
另一边。
刘怀安不好意思挠头：“我只是听不下去，我很崇拜霍教官，偷偷告诉你，我模仿过霍教官的一举一动。”
江清愣住：“也包括字吗？”
刘怀安点头如捣蒜：“对，霍教官的字好看，江清姐你也知道我的狗爬字，现在也写的有模有样。”
一瞬间，有个念头在江清脑袋中盘旋飞过。
快得江清抓不住。
刘怀安已经岔开话题：“江清姐，今天这件事……”
江清眉眼冷戾：“机械厂也不是季书哲一个人说了算，就算江大海和季书哲统一供词，咱们还能去找劫匪，总有办法证明。”
“我也是这个意思。”刘怀安笑着说。
顿了顿，他试探地问：“要不，我叫你嫂子吧？”
江清：“啊？”
刘怀安赧然：“这样霍教官就是我哥了，光想想就开心。”
江清被他逗笑，刚刚的阴霾被驱散，眸光闪了闪。
“怀安，你会编草编蚂蚱吗？”
刘怀安愣了下，摇头：“我手笨，跟霍教官学过，但是总编不好。”
飞速的念头停在脑中，击打江清心脏，江清一瞬间感觉无法呼吸。
或许，霍军屹才是上辈子真正的神秘恩人！
她不自觉加快脚步，在看到霍军屹的一刻，眼泪蓄满眼眶。
她强忍住，声音微微颤抖：“霍军屹。”
霍军屹抚摸她脸颊，英挺的眉眼晦暗无比，心疼不已。
她连续几天，都加班到深夜。
他高升，但成为一个废人，机械厂残余的势力在报复江清，处处为难。
“小江同学，干得不开心的话，我们辞职……”
“不是……”
因为激动，江清的大脑打结。
她转回刚刚的话题：“听刘怀安说，你会编草编蚂蚱，你给我做一个，好不好？”
霍军屹愣了下，笑：“就这件事？”
江清拿出刘怀安找到的青草：“对啊，听说你教过好多人，但是没在我面前展示过。”
霍军屹摆弄着青草，几分钟后，一只蚂蚱栩栩如生，停在桌面上。
“小江同学，这是你教我的，不记得了吗？”
江清心头一震，被拉入久远的记忆。
当时，她很喜欢做这个。
因为，这是季书哲头一次送她礼物。
初三懵懂的少年少女，因为她随口一句后排男生的草编蚂蚱很可爱。
和后排男生不和的季书哲就放下身段，给对方当了三天跟班，换来蚂蚱的编织方法。
她还小的时候不懂得什么叫心动。
只知道当时眼里心里都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以至于，她根本她忘记什么时候教过霍军屹这个技能。
“有点忘了。”江清心情沉郁下去，“过了太久了。”
霍军屹拍拍江清的手背，深邃的眸内风起云涌。
“加班这么久，累了吧？快睡吧。”
江清挤出一个笑，点头：“好。”
躺在床上，听着霍军屹逐渐平稳的呼吸，江清脸上血色尽褪。
不由得想，季书哲会怎么做？
她抿唇，她与他势不两立，但如果季书哲还良心未泯，她是不是可以，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即便，于事无补。
……
次日，江清一上班，就被叫到保卫科。
江清的心不自觉跳到嗓子眼。
保卫科清了清嗓子：“江干事，根据江大海同 志的控诉，你和厂外男人关系密切，作风问题极大，现给予……”
“停薪留职处理！”
停薪留职，几乎等同于开除。
江清一双眼瞬间猩红，初三赤诚的季书哲给如今的季书哲争取过来的唯一辩解机会。
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