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心口顿时沉下，像是坠入冰窟，连声音都控制不住打颤。
“为什么？”
韩冬雪支支吾吾：“你离婚后会有更好的选择。”
江清直接戳穿：“季书哲，对吧？”
韩冬雪默认。
江清咬牙，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怒意。
“又是江大海自以为是的想法，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你什么意思啊！”
韩冬雪原本出尔反尔的愧疚在江清对江大海的斥责中彻底消失。
“你们本来就求着我爷爷治病，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这几天，我就要看到离婚证。”
韩冬雪趾高气昂，说完就走，料定江清不会反对。
看着她的背影，江清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胸口压抑到快要爆炸。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
霍军屹才是对的。
如果她不另嫁他人，江家永远会用霍军屹的腿伤来威胁她。
这次是离婚，下次就是和季书哲复婚，下下次，可能就又是重新成为陆芊芊的血包。
只要江家人被抓着把柄，她就永远处于劣势。
深深呼吸几次之后，江清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去了中院，找到韩冬雪和江大哥。
江大哥瞧着她冷冰冰的面容就来气，眉头紧拧。
“你不用说了，你必须和霍军屹离婚，没得商量。”
江清淡淡看着他：“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呵！”江大哥沉声怒斥，“你就那么喜欢跟家里人对着干？”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和霍军屹在一起，到底是因为感情，还是只想让书哲后悔？”
江清一言不发。
曾经有许许多多的争辩想要说。
可打胎加毁工作，已经让江清意识到，全心全意保护她的哥哥已经烂掉了。
她的辩解，她的想法，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费口舌？
“我是来跟你说……”
江清深深呼气又吸气，“同意离婚”四个字在嘴边盘旋，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说什么！你还在倔什么！”
江大海越发恼怒：“你从小就这样，向来不知好歹，七岁上学第一天，小男生拽你辫子就非要把人家的衣服扒掉，怎么劝都不听！”
江清闭了闭眼睛，回忆纷至沓来。
江大哥只记得她倔，却忘了当年拽她辫子的小男生说因为喜欢才欺负她，说她不知好歹。
江大哥带着江二哥把所有欺负过她的小男生都揍了一顿。
哪怕之后，两个人被江父揍得屁股开花，却依然勾肩搭背逆光朝她走来。
他们说。
“妹妹才不要知好歹，妹妹要开心！”
纷涌的情绪压得她心脏绞痛。
江清强忍着，勾出一个冷淡的笑：“我是来通知你，我愿意离婚。”
江大哥一愣，难以置信地掐住自己的手臂：“嘶，疼！”
“冬雪，是我听错了吗？”
韩冬雪摇头，得意洋洋：“我就说我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
“既然这样，那就请爷爷继续为霍军屹治疗吧，咱们也不会出尔反尔。”江大哥故作大度。
“等一下，我还有事情没说完。”
江大哥冷哼一声：“我就知道。”
“霍军屹的药材还没有找齐，霍家的一大摊子事情我没办法撒手不管，给我点时间，我处理一下，在这期间，不要断了霍军屹的治疗。”
江清没理他的冷嘲热讽，淡淡吐出自己的要求。
江大哥拧眉：“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
“治疗起码三个月，我拖延的太久，你大可以随时停下，不影响。”
江大哥思索片刻，点头：“行，我再信你一次。”
江清得到满意的答复，转头就走。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韩冬雪抿了抿唇：“怎么看着有点可怜呢？”
“自找的。”江大哥怒道。
不过转瞬，又叹了口气：“到底是我妹妹，再不好，我也希望她能脱离火坑。”
韩冬雪有些不解：“霍军屹人看着还行啊，工资也高，那双腿很快也能治愈，不至于吧？”
“当然至于！”
江大哥急了，火冒三丈。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没见过江清和书哲曾经有多好，本来书哲就是帮芊芊忙，现在都离婚了，当然要回到正轨，跟别的男人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安安。等江清七老八十了，不是亲生的孩子能对她好？”
“江清是我妹妹，我当然为她考虑，希望她得到最好的。”
门口，从江清过来就开始偷听的陆芊芊心中充满嫉妒。
口口声声说待她也会和亲妹妹一样，怎么不见江大海给她更好的？
她现在连工资都被收走了，江大海也不帮她要回来！
紧了紧拳头，陆芊芊敲门走进去。
“大哥，我刚看到姐姐伤心的出去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大哥对陆芊芊没有隐瞒。
陆芊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大哥对姐姐真好，姐姐一定会体会到大哥的用心良苦。”
江大哥被她说的心里舒坦：“芊芊你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大哥也帮你找一个好丈夫。”
“我们运输队好几个小伙都不错，回头介绍你认识。”
陆芊芊装出来的假笑差点皲裂。
江清找霍军屹这个副局长江大哥还不满意。
换成她，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工人。
区别对待太明显了吧？
她想挑拨江大哥和江清的关系，又怕江清曝光她的恶行。
想了想，甜甜道：“我不急，大哥先帮姐姐安排好，我看姐姐好像不太愿意和书哲哥复婚。”
她故作不经意：“如果姐姐能直观看出来书哲哥有多好就好了。”
江大哥愣了下，旋即眼前一亮：“对啊！我可以让江清相亲。”
他一拍大腿。
二流子，小流氓，一大家挤在一起的待业青年。
这些人中选择，江清只能回来跟书哲重归于好。
陆芊芊心满意足。
想也知道，在还没离婚的情况下就去相亲，江清的名声能坏到什么地步。
等江清人人喊打后，她的那些证据也都可以辩白成江清污蔑。
到时候，她可就不怕江清了！
另一边。
江清并不知道江大哥又要折腾她。
她去找了刘怀安：“怀安，我想找你帮个忙。”
“假装和我处对象，可以吗？”
刘怀安震惊：“你跟霍大哥还真是心有灵犀。”
江清淡笑：“他提议和你假结婚，但我并不想，我们假装处对象就够了。”
“我可以啊！我跟霍大哥说好的，他是我偶像，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刘怀安“嘿嘿”笑：“我还可以模仿霍大哥处对象，我就越来越像他了。”
江清对他模仿霍军屹的字印象深刻。
抿了抿唇，她突然想到一个很小的细节：“怀安，你能不能把你平时写的信给我看一封？”
刘怀安拿了一封给她。
江清翻过背面仔细观察后她，又要了另外一封。
没有。
都没有。
上辈子她收到的匿名信里，每张信纸的背面都有编号。
小小的一个，写在右下角。
她头脑嗡鸣，转头往后院跑，抓着霍母问：“妈，霍军屹给您写的信您还留着吗？”
霍母翻箱倒柜，找出来七八封。
江清迫不及待地拆开，每一张后面，都有一个小小的编号。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