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霍母被江清突然红眼流泪吓了一跳。
江清抽抽鼻子：“没什么，只是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好像有霍军屹。”
晚饭后。
江清给霍军屹按摩，把曾经讲述给江父江母的上辈子讲给霍军屹听。
“我好几次都差点自杀，但是有一封匿名信，承载着希望降临在我面前。”
江清垂下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回忆。
“他给我寄钱寄票，即便我没有办法回信，依然每月一封，雷打不动。”
“他也很聪明，在我不回信之后，寄过来的东西都变成易于随身携带的。”
“霍军屹，我梦里的那个人，是你。”
霍军屹眸光深邃，隐隐有几分暗潮涌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会找你，不单单给你寄东西。”
霍母在一边听着，插嘴：“找个屁！”
“清清那时候是别人媳妇，你找她会给她带去更大的麻烦，你小子精着呢，才不会那么干！”
霍军屹噎住，压抑不住的心疼泄出来。
梦境。
江清不止一次提到过进劳改农场的梦境。
问过他，也在和江家人吵架的时候提到过，这个梦境像是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跟着江清。
她又梦到他在梦中帮过她，只会越陷越深。
将所有情绪都压抑在心口，霍军屹喉结滚了滚，艰难吐字：“只是梦，做不得真。”
“我退伍回来之前，我们没交集，如果梦里的时间没有错，我不会帮你，因为我们没交集。”
低沉的嗓音，想要戳破江清对他所有的依赖。
江清丝毫不受影响。
对她来说，那不是梦，是切切实实经历过的上辈子。
是在最黑暗的绝望中，射进来的那道光。
但她也觉得疑惑，皱了皱眉，猜测：“或许我上学的时候帮过你呢？”
“有可能。”霍母回忆：“这小子从小就是闷葫芦，但我好像听他说过班上有一个很受欢迎的女同学。”
“我上学的时候很受欢迎。”
江清说的是实话。
她有宠她的父母，疼她的哥哥，是整个四合院乃至全机械厂附属中小的风云人物。
“我挺见不得别人受欺负，或许真是帮过霍军屹。”江清猜测。
霍军屹眼神漆黑，一眼看过去没有任何情绪。
直接打破她的猜测：“没有，我从小就能打，也有两个哥哥，不需要你。”
江清：“可是……”
“没有可是。”霍军屹直接打断，嗓音醇厚低哑，“不要被梦境影响。”
“我们假离婚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江清抿了抿唇，没有告诉霍军屹今天江大海的威胁。
“我同意，但不是现在，起码要把拖到拖不下去，我才会离婚。”
顿了下，江清声音越发粘连，瓮声瓮气。
“我会和刘怀安假装处对象，你不要当真……”
“不行。”霍军屹眉梢冷峻，声音带着不容臧否的强势，“必须假结婚。”
明明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
江清想反驳，可看着霍军屹的眼睛，脑内突然坠入一个念头，瞬间点燃所有的怒火。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就是要把我甩给刘怀安！”
霍军屹没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和他谈好了。”
“那我呢？”江清心脏气的突突跳，“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觉得刘怀安能够保护我，不让我受委屈，就把我推过去，你这不也是自作主张？和江大海他们有什么区别！”
霍军屹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起来：“江清，我和你商量了。”
“对，商量过，我不同意，你不是又在逼我？”
江清眼底红泪翻涌，心内有火在焚烧。
“霍军屹，你不要把你放在保护者的位置，我很讨厌！”
她呼吸灼热，胸口剧烈起伏，推开他的腿，大步离开。
再不走，她怕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伤害彼此的情分。
屋内。
霍母“啧啧”两声，阴阳怪气：“把清清气走就开心了？还作吗？”
霍军屹声线冷凛，寒津津的眸光里藏着伤痛。
“长痛不如短痛，等我好了，我会把她追回来。”
霍母骂他：“脱裤子放屁！”
霍军屹沉默，无声对抗。
良久后，他才问：“二哥快调回来了吧？大概还要多久？”
“一两周吧。”霍母也不确定，“你管他呢，你管好你自己吧！真把清清作走了，我看你怎么哭！”
……
一连三天，江清和霍军屹都处在冷战的关系中。
她沉默着帮他按摩，把他搬上搬下，他却学会用胳膊撑着床铺转移到轮椅上。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无声对抗着。
江清心情很不好。
在下班的时候，被江大哥拦住，就更加雪上加霜。
“干什么？”
冷淡疏离的声音激起江大哥的怒意。
“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书哲复婚？”
江清面皮麻木，僵硬扯着冷笑：“还用说吗？我不愿意。”
本以为江大哥又要长篇大论。
他却只说了一句：“行。”
江清有点愕然，难以置信看着他。
“你不复婚，也不能一直住在霍家，那就去相亲吧，我给你安排，明天下午，巷口公园。”
江清拳头紧紧攥起来，恨不得直接挥到江大海脸上。
却只能咬牙忍住：“我还没离婚，你就让我相亲，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江大海不以为意：“早晚的事，先认识认识，明天我等你。”
他说完就走，也不怕江清不来。
江清胸口憋闷的快要爆炸，却无处发泄。
回到家，本来准备和霍军屹提起江大哥逼迫她相亲。
但想到霍军屹也要把她推给刘怀安，她心口就阵阵发疼。
她又不是一个物件。
所有人却都罔顾她的意愿，随随便便安排她的人生。
江大海如此，霍军屹也一样。
相亲和让她嫁给刘怀安，本质上并无不同。
第二天。
江清还是去了公园。
相亲对象：“听说你结过两次婚？都三手货了，陪嫁三转一响没问题吧？”
江清看向江大海，语调冷淡：“陪嫁不起，我先走了。”
江大海拉住她：“还有下一个。”
第二个相亲对象：“长得不错，活儿好不？”
第三个：“我要求不高，工资交给我妈，孝顺我爸妈帮我弟妹上学就行。”
……
江清翻着死鱼眼送走第十八个。
声音梗了梗，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话。
“江大海，在你眼里，我只配得上这些人对吗？”
江大海隔着江清眸中的泪雾和她对视，仿佛能从她眸中看到曾经挑剔季书哲的自己。
心口像是沉了巨轮，格外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