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她!”江大哥气的整个人都在抖,“她就是仗着爸疼她!我必须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孝顺!”
他怒气冲冲往后院走。
陆芊芊缀在后头拉住他:“大哥大哥,你听我说完。”
江大哥速度快力气大,陆芊芊整个人跟挂在他身上一样,在江大哥拍响江清门的瞬间。
陆芊芊似乎才找到机会,抹着眼泪说:“大哥!姑父的胳膊是采药受伤的,虽然是为了姐姐,但也不是姐姐指使的,是他自己要去的,怪不上姐姐!”
江清已经走出门,也不说话,静静看着两个人。
一双冷锐的眸子在陆芊芊身上来回审视,似乎能戳破她的伪装。
陆芊芊打了个寒颤:“姐姐,大哥只是想让你劝说爸去医院。”
她冲着江大哥眨眼:“对吧,大哥。”
江大哥被陆芊芊拉着的手不由得紧攥成拳,咬牙切齿:“不……”
“江老大!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江父一瘸一拐追过来,抓着他另外一只胳膊。
“我自己愿意去的,关你妹妹什么事!”
江大哥怕弄伤左右,不敢用力,被桎梏住,大声驳斥:“草药她没用吗?怎么不怪她!”
“要不是她需要,你会去找,会掉进去吗?”
这个逻辑何其不讲理。
江清忍不住讥讽:“要是他当年能管住下半身,今天也不用为了我受苦。”
江大哥体内的怒意瞬间被顶到头顶,一用力,甩开陆芊芊,揪住江清衣领。
“江清,你说这话有没有半点良心?”
“我没有。”江清不躲不避,淡淡看着他,“那就麻烦以后你看好你爸,别再帮我,我不需要。”
江大哥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江清,想要从她眼中看到一点后悔的神色。
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是畜生吗?
爸可是为了她伤的胳膊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爸又是需要手臂力气的钳工,起码两个月上不了班。
她就没有一点触动吗?
可很显然,江清没有。
即便被抓住衣领,她也依然平静如水,那张脸冷得能结出冰来。
“你!”
江大哥被拉住的怒意冲顶,举起拳头狠狠朝江清砸去!
江清不躲不避,但江大哥的手却落不下去。
她再怎么混蛋,也是从小在他怀里长大的妹妹。
他下不了手。
一个迟疑间,江父已经拉住江大哥的手。
“江大海!你要还认我这个爸,就放开你妹妹!”
江大哥心中憋闷:“爸!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你还护着她!”
江父手臂因用力而疼出来满头汗珠,却不比他心底的刺疼。
他颤巍巍看向江清:“清清,你今天不是还让我去医院吗?”
江清心脏不受控制紧缩了一下,泛起连绵不绝的刺疼。
这是她的爸爸啊!
是教她读书识字,给她找好吃的,在饥荒中偷偷省下粮食给她吃的爸爸啊!
她眸子几乎一瞬间就泛出红色,鼻尖也酸涩的厉害。
却还是强撑着:“我就是不希望你的疯狗儿子来找我,但他还是来了,你带过来的。”
如同被雷劈中,江父控制不住踉跄后退,险些跌到。
脊背好似瞬间被打断,高大的父亲被戳到心肝,苦笑:“是爸的错。”
他拉着江大海:“送我去医院。”
江大海怒气腾腾盯着江清:“让她亲自送您去!”
“她不会去。”
一声低沉带着强势的冷声,打破僵持的氛围。
江清讶异回头:“你怎么出来了……”
江大海来的突然,霍军屹还在床上,怎么移动到轮椅上的?
霍军屹薄唇紧绷,后槽牙咬的侧脸紧绷,杀气凛然。
“江伯父的药材换了八百块,江清不欠他,更不欠你们。”
握住江清垂在身侧的手。
霍军屹感觉的到她在微微颤抖。
态度更加强硬:“不用跟她说江伯父为了她,她当时,可签了断绝关系说明!”
江父心如刀绞。
那份断绝关系书还登了报。
当时他觉得江清小题大做,可现在,只感觉好似一个从天而降的巴掌狠狠扇在脸上。
他们早就断绝关系了。
他一次次的纠缠又算什么?
心口阵阵紧缩,江父竟然控制不住老泪纵横。
臭小子都是讨债鬼,从江清小时候,就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给他捶背,替他捏肩,叽叽喳喳叫着他爸爸,饥荒的时候,饿的皮包骨头,还偷偷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和老伴。
这么贴心的女儿,怎么就和他断了呢?
他闭了闭眼,大雨那天的一幕幕像是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放。
被家人逼迫下乡,被碾在泥地里殴打,被亲人背叛。
她不想要他们,也……正常。
“江大海,你要不想让你爸去死,就别闹了。”
听到“断绝关系说明”,江大哥心里也不好受,慢慢后退一步:“江清,你还是要来求我!”
他背起江父就走。
陆芊芊要跟上去。
却被江清拦住。
江清眼神又黑又冷,比恶煞修罗更加渗人:“我之前怎么说的?”
陆芊芊害怕地声音颤抖:“不是我挑拨的,我拦着他,拦不住。”
“我有没有说过,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江大海让霍军屹停止治疗,我就找你。”
江清勾出一个笑,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
陆芊芊更加恐慌:“我……我没办法,我管不住大哥,我只能尽力劝。”
“你真的尽力了吗?”江清问。
陆芊芊忙赌咒发誓:“没有的话,就让我被雷劈死。”
天空适时打下一道雷。
陆芊芊吓得缩了缩脖子:“我没有。”
江清抬着眼皮看她,眸光森冷:“既然这样,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你没意见吧?”
……
送走陆芊芊后,江清推着霍军屹进屋。
枕头掉在地上,旁边还摔出一个淡淡的人形。
江清回头:“你自己爬上轮椅的?”
霍军屹不止一次试着不用人帮忙,单单靠着自己的双手从床上转移到轮椅上。
可他再怎么练习,也做不到。
却因为她在被人刁难……
“我又练习了。”霍军屹避开江清审视的目光,故意冷声,“我困了,你吵得我睡不着。”
江清盯着他衣服上摔出来的土,眼中涌动着幽幽暗光。
“霍军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不会说谎。”
霍军屹怔住,眉头微微蹙起:“没有,你怎么这么……”
说。
最后一个字,被软柔的唇瓣封在薄唇中,心脏处的血液开始鼓噪。
热,也燥。
蜻蜓点水一个吻,染红了霍军屹整片肌肤。
江清盯着他红透了的耳垂,弯下腰,笑意熏在眼角:“霍同 志,还想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