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还想说话,江大海却是不想听,直接冷着脸。
“你再多说一句,就等到书哲出差回来复婚后再恢复治疗。”
江清紧紧咬着牙,拳头也攥得指节泛白。
江大海语调寒凉:“今天就别去了,韩爷爷出门访友喝多了酒,万一下错针……”
他笑容邪肆,扬长而去。
人 体的穴位何止千千万。
江清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只要韩冬雪不是真心帮忙,韩爷爷随时能让他们无功而返。
当晚。
江清按照之前韩爷爷教导的方法给霍军屹泡腿。
可刚刚伸进去,霍军屹就不可避免发出“唔”一声闷哼。
江清担忧抬头:“疼吗?”
霍军屹神色淡淡:“有点烫。”
江清摸了摸水温,跑腿的温度需要高一些激发药性,她把霍军屹的脚摆在盆边,又添了一些凉水进去。
“这次呢?”
剧痛瞬间将霍军屹淹没,霍军屹牙关紧咬,脖颈处青筋暴起,才控制住溢出来的哀嚎。
从牙缝中艰难挤字:“可以。”
江清眉心微拧:“是不是疼?”
霍军屹想开口,可腿部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同时啃噬,蚀骨的疼痛袭击他所有淡然。
他紧咬内唇,却制止不了泄出来的哀嚎。
江清心内一紧,连忙捏他的脸颊:“疼就喊出来,别忍着,不丢人。”
霍军屹死死咬着牙,每一块面部肌肉都用力紧绷,却根本无法控制它们继续扭曲狰狞下去。
江清心脏闷顿发胀,好似与他同频疼痛一样。
她紧紧抱住霍军屹,感受到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痉挛,眼圈骤然猩红。
这才一晚上,疼痛就如此剧烈。
之后会有多疼,江清不敢想象。
泡腿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清感觉到霍军屹停止颤抖,这才发现,她的手臂已经撑到发麻。
看了眼腕表,竟然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霍军屹拍拍她的肩膀,脸色苍白的像纸,声音也有点虚浮,却安慰江清。
“疼痛的感觉很好,没有任何感觉才是彻底的绝望。疼,说明病情正在好转,我没事,忍得住。”
江清眼眶含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对,是好事。”
霍军屹粗糙的指腹摩挲她眼尾,碾灭滚烫的眼泪:“别哭,我可以。”
“我相信你。”江清藏起自己的情绪,冲他露出一个笑。
她转头出去倒水,又坐在外面,吹着凉风醒一醒脑子。
她不敢告诉霍军屹是因为停止治疗才会疼痛。
更不敢让霍军屹知道今晚的疼痛是江大哥给他的教训。
她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离婚。
可他们明明刚刚说好要彼此坦诚,共同面对。
江清完全不知道怎么和霍军屹提起这件事。
她回去的时候,又听到霍军屹压抑的哀嚎。
哀嚎声不重,更像是黑夜的呜咽,更加沉闷隐忍,像一把钝刀,反复摩割江清的心脏。
一晚上。
霍军屹疼了六次。
江清能感觉到霍军屹极力忍耐的呼吸,到了后面,他甚至已经可以忍痛到不发出声音。
江清一夜未眠,却没敢表现出来。
次日,还询问霍军屹昨晚又疼了没有。
小心翼翼守护霍军屹的自尊心。
霍军屹笑了笑:“不是很疼,你不也没听到我出声吗?”
沉闷隐忍的哀嚎像野兽啃咬江清的心脏,江清却笑着摇头:“没有,我离你那么近,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上班的时间,江清除开写文章外,就在琢磨怎么提出离婚。
在四合院遇到刘怀安时,刘怀安正拿着一封信。
信纸后面,也写上了数字。
刘怀安脸有点红:“我学霍大哥的,嘿嘿,别告诉他,我有点不好意思。”
江清心念一动,跑回家。
今晚因为韩爷爷的资料,霍军屹泡腿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江清和他闲聊似的说:“我今天发现怀安写信也用编号,我昨晚还做梦,梦见神秘恩人露脸是怀安呢,真巧。”
“如果是他,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我们青梅竹马,小时候光着屁股一块长大,他在部队也经常给我寄好吃的,其实我们关系很好的,要不是有季书哲横叉一脚,说不定我们就……”
霍军屹眸子一深,周边的气息仿佛染上森森寒意:“都是过去的事情。”
江清露出怀念的神色:“对啊,都过去了,不过怀安人真的特别好,我跟你说……”
霍军屹英挺的面容有一瞬间晦暗,音色低沉:“我有点累了。”
江清适时收口,却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那我扶你去床上歇会儿。”
盯着霍军屹晦暗的双眸,江清心中说不上的憋闷。
他吃醋了。
别怪她。
她也是逼不得已。
时间太紧,第二天,江清就跟霍军屹说:“我听同事说废弃工厂那边有药材,我准备去找找,怀安和我一块去,我们当天去当天回。”
“你不是说不亲自找了吗?”霍军屹音色沉沉,不太赞同。
但是江清坚持:“废弃工厂那边去的人不多,都是些盲流的聚集地,没人会来换。”
“放心吧,我不会冒险,怀安身手很好,一定会保护我。”
霍军屹心口更沉了,却没有理由反对。
无来由的不舒服是他小心眼,他不想让江清知道,更不想影响江清。
他信任江清。
一大早,晨光熹微,江清就跟刘怀安一块出门。
“怀安,具体的事情我昨天都跟你说了,我只能找到你帮忙了,如果让他知道我是为了他才离婚,他一定会放弃治疗。”
刘怀安不理解:“你们都在为对方好但是为什么不说呢?”
江清喉咙紧涩,发音也干巴巴:“说了,就都完了。”
路过护城河的时候,江清特意跳进去,在早起钓鱼大爷的惊愕眼神中,刘怀安跳入水中,抱着江清上岸。
这年月大家没什么娱乐,八卦的速度传播飞快。
没到下班点,就传到了四合院,都说江清要抛弃废掉的霍军屹,投奔刘怀安的怀抱。
霍母在家中破口大骂:“遭瘟的胡说八道什么!老娘嘴都给你撕烂!”
霍军屹心头莫名升起一股不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去院外头等清清。”
霍母叹了一口气,推着他走到院外。
夕阳西下,江清才和刘怀安从外面有说有笑的回来。
霍母心头不痛快就要说出来:“清清,你今天掉水了?那些嘴巴不干净的说你跟刘怀安有作风问题,他抱你了,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
江清面上一片宁静,心中却如同刀割。
“霍军屹,我喜欢上刘怀安了,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不作数?”
霍母震惊不已:“清清,你……”
“不对,什么作数不作数?你们说了什么?”
“我们说好,对方如果有喜欢的对象,就离婚。”
霍军屹回答霍母的问题,鹰隼一样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江清,像是要戳破她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