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晖登上河边的水榭台子，迎着清凉的夜风，长发扬起，有一些飞到了脸上，弄得他有点痒。
前几年的灯会，他有时是能够出来看一看的，就在这台子上，点一盏酒，自斟自酌。倒也是逍遥快意的很。
只是今年不太一样了。
没有揽月献舞的灯会，这一年的灯会似乎也没那么的有意思了，当他靠在那里看见远处明亮的画舫上之人时，他遥遥举杯：“敬你。”
灯光起，被选出来的那个舞姬开始随着鼓点舞动，骤然间她一个旋身，扬起的裙摆像是盛放的鲜花一样绽开，缓缓落下之后又是她翻飞缭乱的手势。隔得远了看不清楚，只是那个阴影却看得很是清楚。
望着那挽成花的手势，秦晖趴在那，却不自觉地想到了揽月，她跳舞时也时常会用到挽成花一样的手势，非常的漂亮。
“你没有她跳得好。”秦晖看着看着，突然一笑，随即丢下了酒瓶，撑着身子从栏杆上爬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可是却听到了‘扑通’一声。
那个声音不算响，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是下面的呼救声却很快叫回了他的注意力。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嘈杂的人声从不远处的画舫上传来，一个身影在上面疯狂的挣扎，呼救声远远的飘过来，秦晖猛地清醒了，撑在栏杆上远远的眺望。
周围的人都在呼救，可是却没有一个下水去救人。
不行，再这样下去那人会死的！
秦晖扯开自己的外袍，脚蹬在栏杆上飞身出去，他落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可是身形却极快的游向不远处那正在挣扎的人影。
快一点，再快一点，再不快一点，就要来不及了！
当秦晖的手终于抓住那个人的时候，他猛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抓着那个人要往岸上游去，只是怀中的人却突然被人抢走了。
也不知何时起，周围突然出现了好多人，他们一把把他怀里的男子抓走了，他一愣，默默的转身游走。只是却不想脚却感觉有一丝异样，水下是一个缓缓往下沉去的女子。
秦晖登时惊得三魂七魄不知飞到哪去，只剩下一个念头。
抓住她，要抓住她！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他猛地抱住了她，急促的往岸边游去，只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要再快一点。
当安静的河岸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秦晖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他将揽月拉上河岸之后便倒在了一边，呛得不能自已。
只是他却来不及顾及自己，而是翻身赶紧拍打着揽月的脸：“醒醒，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只是揽月早已经昏过去了，秦晖一咬牙，低头开始给她渡气。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煎熬，周围的声音都已经完全远去，世界也都全然不见，只有眼前的这一个人。
揽月突然呛水咳嗽了几声，同时也将吸进去的河水呛了出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秦晖一时力竭，倒在了地上，只是面上却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想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秦晖撑着身子准备离开，却不想衣角不知何时被揽月抓住了。
“是先生救了我啊。”明明极其的虚弱，可是她的声音里竟然有着喜悦之意。秦晖低头看去，月色之下，她苍白的脸上竟然有着隐隐笑意：“先生真是个好人，竟然救了我。”
晶莹一闪而过，顺着她的面颊滑落，秦晖愣怔着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下意识的收回脚，跪在了她的身边，专注的看着她，伸手轻轻擦去了她脸颊边的泪水。
“揽月姑娘怎么会落入水中呢？”她身上单薄的衣衫被水打湿之后全部贴在了身上，秦晖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不敢去看那旖旎之所。
揽月的语气陡然变得有些冷，她双眼微阖：“我陪乔公子出来，不小心落入河中。”她睨了一眼秦晖：“还得多亏先生，我才能不至于殒命于此呢。”
她像是在谈论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竟还笑得出来。秦晖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只是也没有动，任由揽月抓着自己的衣角，像是抓着什么极为珍贵的宝贝一样。
等歇了一会，感觉虚弱的身体回来了一点力气之后，揽月才爬起来，她看着秦晖，一笑：“先生，我们回去吧。”
“回去？”秦晖一愣，就见揽月指了指一个方向：“回去。”
秦晖虚扶着揽月，却又不敢唐突，手只敢放在揽月手臂下不远处，紧张的陪着她。
本以为她说的回去是要回到万花楼去，却不想是要跟他一起回家去，只是虽然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局面，可是他却不愿意去提醒，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都让他感觉很满足。
他的房子被灯火照耀着，安静的投下一片阴影，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回归。
两人都是被河水打湿，此时的夜并不很冷，可是着凉了总是不好，虽然他的外袍已经给揽月披上了，可是他依旧还是担心。
“我先去烧水，揽月姑娘在这里稍等一下。”秦晖有些着急的离开了，揽月望着他的背影，无声的笑了一下。
当身体浸润到热水中后，揽月眼前便浮现了方才落水前的事情。
乔余利捂着昏昏沉沉的头爬起来，看见揽月居然站在船尾上看表演，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昏过去了，可是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这么跑过去抱住了揽月。这一次，揽月没有推开他。
“乔公子，你会好好对我吗？”揽月的声音不知为何听不太清楚，他沉溺在美人怀里，语气着急很，手也到处乱摸：“自然，只要你跟了我，到时候你自然是我最疼爱的小妾。”
揽月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好。”
话音未落，她已经带着乔余利掉到了水里，乔余利被冰冷的河水一激，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揽月尖叫着朝他扑过来：“乔公子，奴家不会水啊！”
“我也不会水啊！”乔余利放声大叫，顿时吸引了旁边画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