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吗？小子。”
“咳……”
“帮我去拿个东西，让你活。”
“……”
……
他叫李抟，曾近是个私人雇佣兵，专门为自己的老板清理政坛上的“障碍”，至于现在？
李抟茫然地站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不是已经死了吗？
大仇未报，自己该下地狱的。
“是和那个声音有关吗？”
李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烂的不成样子，之前攥在手里的手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就像是个突然闯进了别人家里的陌生人，冒冒失失地来到了这里。
街道上来往的人都穿着长风衣，脚上蹬着不算漂亮的皮鞋，看起来不像是自己熟悉的家乡。街道的中央铺着铁轨，上面行驶的车辆是电影里常见的老式公交。
“看起来像是回到了过去，但又不太一样……”
“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李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了心神，他低着头努力地想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理清楚。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前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是一句蹩脚的汉语。
“为什么不鞠躬？”
“嗯？”
李抟有些发懵，他抬起头，是两个异族的士兵，凹眼眶，高鼻梁。身上穿着他从未见过的军装，头上戴着可笑的深绿色钢盔。
“为什么不鞠躬？”士兵的语气愈发激动。
其中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又重复了一遍。
李抟大致扫了一眼士兵身上的装备，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这时，一个陌生男人小跑着冲了过来，男人弯着腰，穿着与眼前士兵样式不同的军装，在这两个士兵面前显得异常卑微。
“老总，老总，这是我弟弟，他是个傻子嘞，刚刚和我走散了……”
男人急促的说着，手脚并用，慌忙的解释，似乎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预料之中的腌臜事。李抟也适时露出了一个憨傻的笑容。
然而！
“啪！”
士兵一个巴掌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李抟瞳孔微缩，那男人被打的身形一趔趄，嘴角都噙着血液，但仍然是没敢直起腰来，躬着身子不停地道歉。
“哼！”
那士兵伸手进腰间，好像要掏出什么，但是被另一个过来的士兵拉住了手。
“まだ時ではない（还不是时候）。”
走过来的士兵对这个士兵说道。
被拉住的士兵冷冷的看了眼前男人一眼。
随后
“啪！”
又是一巴掌！
李抟眉头一挑，而男人仍是没敢抬头。
士兵甩了甩手，又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新～年～快～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士兵瞪大了眼睛，对着男人一字一顿说着蹩脚的祝福词。随后两人在对方刺耳的笑声中离去。
男人直起了腰。
自从这群吃人的鬼在这片土地扎了根，这笑声他听得多了，其他人也是。
直到远处再也看不见士兵一丝踪影，男人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
天色近晚，一路上街道上基本没什么行人，然而李抟就这样跟在男人后面来到了男人的家——一座老旧的阁楼。
直到来到自己的家门口，男人这才注意到自己后面竟然跟了人，是那个不知道真假的傻子。
这是个活不下去的，可惜他也只是个苟活在世道下的可怜虫罢了。
男人苦笑一声，世事总是这样。他帮助的人很多，所以这样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们总是哭着喊着求着他，求他给他们活路，但是谁又来给他活路呢？
男人知道，不给这个“傻子”看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种事情实在是与道德无关，在这个到处都是罪恶和丑陋的社会里，又能去哪里谈道德呢？圣人的话不能让将饿死的人饱腹，当生存受到威胁时，伦理又何地自处？
男人叹了口气，回过身打开房门，指着空荡荡的家里说道：“你瞧得见，我家里没什么东西的，去别处吧！”
于是男人回过头，发现那个跟来的苦命人果然是没了踪影。
他摇摇头，锁好了门，心里感慨着这该死的世道，到处都是苦命人。可是当他望见自己空荡荡的家里的时候，又不免想起了自己，因为帮那个苦命人，自己错过了今天的集市，如今的华沙城，全都是外邦人说了算，集市也只掌握在他们的手里，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家里的厨房里仅剩下几个烂土豆，只能勉强凑合一下了。
这该死的外邦人！
男人又在心里暗骂一声，如今的生活全是拜他们所赐！
其实男人的家本不在这里的，男人的家境本来算的上是阔气的，他原本住在华沙城的城中心，有一份体面的活计，后来外邦人来了，这座城所有的华沙人都被赶来了这里，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华沙人被送往了别的城去，至于那原来繁华的市段早已成为了外邦人的乐园。
想着想着，男人又在心里骂起了外邦人，这般行为他每天要进行无数次，但他知道这也只是无病呻。吟罢了，他原本是这座城里一座私塾的老师，懂得不少圣贤的道理，自从这群外邦人来了这里之后，他总是在想，若是真的骂人有用的话，那自己真的是能将这群王八蛋口诛笔伐的凌迟而死了！
“咕咕咕~”无比真实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结束了他的日常。
“可惜自己只是个私塾的老师，现在又为了生活做了外邦人的走狗！”男人感慨一声，自从自己被人鸠占鹊巢后，他总是这般无病呻。吟，然后又被生活无情地拉回现实。
然后，
他在自己的厨房里看见了那个傻子。
“嗯？嗯？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朋友！我们得好好的谈一下！”男子终于是认真起来。
……
这里是华沙，一个与世无争的边陲小城。一个叫兰生的教书先生遇见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