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不想是个华沙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睡觉。”李抟面无表情。
说完，李抟就自顾自地蜷缩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
“这里是我的家！”兰生摊开双手，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抟。
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才会有这样搞笑的逻辑。
你来我的家里睡觉，还这么心安理得？
结果，伴随着话音，李抟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
在那一刻，兰生想将这家伙扔出去，但紧接着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子，那胳膊和大腿上紧致有力的肌肉成功的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可能会给他现在困难的处境带来一些改变，哪怕这些处境是不好的。
毕竟已经没有什么处境现在更坏了，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这个城市。
华沙的晚间娱乐活动少的可怜，特别是在异邦人抢夺这里之后，没人敢在夜间出去，夜晚的华沙外面总有巡逻的士兵，他们开枪从来不讲道理。
兰生的家里原来是有一把小提琴的，因为兰生最初的梦想不是成为一名老师，而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小提琴手，兰生每天晚上下学之后的娱乐活动就是在家里拉拉小提琴，依业余来说，他的小提琴水平还算不错。但是现在那把小提琴已经进到了异邦富豪的家里，以一个极低的价格。
异邦人掌控着市场的价格，他不得不抛弃梦想先观望现实，那是在他披上身上这身皮之前。
他记得他用那把小提琴换来的钱买了几条面包，还有些许糖果，又分给了邻居的孩子一些。
当然他从来没后悔过，跟生存相比，梦想又算得了什么呢？对现在的他来说，梦想实在是一种奢侈品。
窗外的夜晚格外的安静，可能是刚刚过去一队异邦人的巡逻士兵的缘故，连角落里的蛐蛐都息了声。
“你睡了吗？”兰生突然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问道。
事实上他们俩的卧室只隔了一道被打开的门，但兰生实在想不到这个陌生人留在他这里的目的，他不怕谋财害命，他没有财，命也是一条烂命，至少现在他是这么想的。
李抟没有理他。
“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兰生看了眼四周墙壁空旷的黑暗，慢慢地也发出了悠长的呼声。
然而直到兰生的鼾声响起，并且愈演愈烈的时候，李抟才睁开了眼。
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一般人都很难睡死，更何况是李抟这样一个曾经的职业杀手？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并且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屋子的门，他得去外面看看。
一路上，李抟都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无论周围是否有人，这是多年的职业生涯养成的“良好”习惯。
“嗒！嗒！嗒！”
巡逻的士兵脚下的皮鞋击打着地面，他们手里拿的是老式的单发步枪，步伐整齐，看起来训练有素的样子，李抟还在他们当中找到了白天遇见的那两个士兵。
“不像是主力部队。”李抟在心中默念。
他在心中估算着自己出来的时间，他暂时还不想在兰生面前暴露自己的特殊身份，他要在兰生醒来之前回去。
由于是第一次出来，不知道兰生具体的睡眠习惯，所以在天色快要蒙蒙亮的时候李抟就沿着原路回到了楼上。
他摸出身上准备好的铁条，这种东西外面的街上随处可见。他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这种老式的抽斗锁根本挡不住他，他在开锁这一部分的天赋格外优秀，当初教他开锁的老师这样评价他：“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一扇上锁的门能拦得住你，幸亏你没有成为一名卑劣的盗贼。”
是的，他成为了一个杀手，也算是兄弟行业？
房门打开又关上，李抟看了眼屋里的老吊钟。
“凌晨两点四十。”
和他在心里估计的时间差不太多。“幸亏这吊钟足够老又不是什么名牌，不然肯定要被那家伙卖掉了。”李抟在心里轻笑。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那声音没说，他也不知道怎么问，他只是在按自己的喜好做事，而且比从前的他更加肆无忌惮，现在的他是一只失去了束缚的猛兽。
李抟回到自己的小沙发，闭上眼睛浅睡，这样的状态可以察觉到周围的风吹草动，以保证兰生醒来的时候他能过第一时间醒过来记住时间，这样他就能在晚上腾出更多的时间，为他的计划做铺垫。至于休息不足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他曾经还是个不合格的杀手的时候就已经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每天两小时的浅睡眠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这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而是他们这种人的基本技能。
直到早上六点左右，兰生才从床上起来。
听到兰生起来的声音李抟刹那间就从睡眠中醒来，他装作被惊醒的样子并且悄悄的记下了当时的时间。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兰生看见李抟醒来说道，说完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家。只是两人的关系实在是算不上熟络，所以兰生没多说什么径直的走向了洗手间。
他准备洗个脸然后继续披上他那一身皮去“上班”。
说是洗脸其实就是随便的擦拭几下，生活的仪式感早就在外邦人占领这里之后消失殆尽。虽然外邦人现在还没有对他们进行大规模的奴役和大屠杀，但是华沙的大部分人已经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他们的神经被外邦人的炮弹打得麻木了。
在这里，文明在暴力面前不堪一击。
“待会我要去工作。”走出洗手间的兰生说道。
李抟知道这是在赶自己走，但是他的计划里不能没有兰生，他只“认识”这一个“本地人”，所以：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吗？”李抟面带微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