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这段时间都是闭门谢客,宗晏纾每日在府除了早晨给父王上香便没其他事。
这日正在院中发呆闲坐,戚夫人身边的嬷嬷急匆匆跑来,还没进门就高声喊着。
“世子不好了!”
宗晏纾回过神,皱眉问起什么事。
老嬷嬷哭丧着脸:“郡王要不行了。”
他倏地起身,脸色微变:“怎么回事!封医正呢!”
“封医正在潜心院。”
宗晏纾不等她继续说已经跑去潜心院,厄运不会再次落在王府吧!
这段时间他知道小弟的身体不好,本就伤寒未愈,又遇到父王去世,郁结于心,没想到会危及性命。
他来到潜心院已经听到戚夫人的哭声,心里咯噔一瞬,真的出事了,赶紧进院子。
封闽讫看他过来,眼底闪过一抹紧张,满脸苦涩迎上前:“世子殿下,是下官无能……。”
“小温怎么样了!”宗晏纾焦急问道。
封闽讫内疚摇摇头:“已经没气息了,下官无能,请世子责罚。”
宗晏纾没理会他,过去看宗温,戚夫人紧紧抱着孩子,目光呆滞,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姨娘,让我看看小温!”他尽可能保持冷静。
眼前这情况明明已经猜到,还是想亲自看看。
戚夫人看了眼手中的孩子,浑身颤抖,是紧张导致的,一旦让宗晏纾发现,全都得死。
可不让宗晏纾确定孩子“已死”是不会那么顺利的,最后她还是松开手。
宗晏纾接过孩子检查,真的没有呼吸,他脸上难看,怎么会这样。
戚夫人和封闽讫相视一眼,松了口气,果然跟司芗绾说的一样假死状态。
“小温没了!”他轻轻放下孩子,内心说不出的苦涩。
戚夫人嘶声哭喊,整个潜心院被阵阵悲戚声笼罩,听得人内心慎得慌。
谨嬷嬷扶着老太妃赶来,刚进来就听到恸哭声,内心一紧,扶着凤杖的手微微颤抖。
“戚氏!你在哭什么!”老太妃喝道。
戚夫人泪眼婆娑,哽咽道:“母妃,温儿……没啦!我的孩子没了!”
老太妃愣住,手中的凤杖落在地上“哐当”一声,整个人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老祖宗!”谨嬷嬷大声喊道,赶紧上前扶着。
“祖母!”
“太妃!”
“母妃!”
宗晏纾,封闽讫,戚夫人齐声喊着,甚至顾不上宗温,一起到老太妃身边。
封闽讫替老太妃把脉,眉头紧皱。
“封医正,祖母怎么样!”宗晏纾担忧问道。
“世子殿下放心,太妃是急火攻心,平坦休息一阵就会醒来,等醒来下官再用药疏解心火。”
宗晏纾淡淡“嗯”了声,对封闽讫的艺术还是信得过的。
“但是……。”他转口说道,“老太妃是急火攻心,郡王的事不处理怕是会郁结于心,人最怕白发人送黑发人,每见一次伤害就重一次,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医正的意思是?”宗晏纾问。
“尽快让郡王落葬,别再让老太妃看到。”封闽讫回道。
他内心忐忑,要是按正常流程温儿要么死,要么被发现假死,只有利用老太妃的说辞尽快落葬。
戚夫人见宗晏纾迟疑,在旁抹把眼泪,故作心疼的样子:“世子殿下,为了母妃的安危,温儿什么仪式都别要了,直接落葬吧,王府承受不了一个月两丧的打击,恳请世子答应。”
宗晏纾见戚夫人说得这么诚恳,也担心祖母的身体,要是再看到孙子的尸体肯定会承受不住,点头应下。
“好,那立即安排落葬。”
两人心中暗喜,走到这一步已经成功一半,后面的事就简单了。
下人负责准备好棺材,封棺材时封医正利用太妃的病情引开宗晏纾,戚夫人再遣散灵殿所有人下人,说是自己要跟孩子告别,然后将孩子偷偷换掉藏起来,再将棺材盖上,盖上的棺材也不会再有人打开惊扰死者。
这就完成了整个计划。
等宗晏纾回到灵殿,棺材已经盖上,他也没有疑心,抬着棺材到王爷下葬的陵墓落葬。
他们送葬时王府便只剩封闽讫留在府中,他不是王府的人,无需闭门守孝,用篓子盖上黑布带着孩子离开王府,到自己先准备好的房子放下,行司芗绾给他的夺魂十三针唤醒宗温。
在紧张的气氛下行完所有针法,过了会儿,宗温果然恢复了气息。
这孩子醒来,戚氏已经跟他说过此事,他起来不闹也不吵,封闽讫也不知戚夫人怎么跟孩子说的,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他让孩子自己在屋内待着,晚上再过来,自己要赶回王府。
宗温乖巧应下。
封闽讫回到王府老太妃已经醒了,他给太妃说了世子和戚夫人的心意,因为担心她老人家才这么做的。
老太妃虽然责怪,但也知道孩子们是为了自己好,这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不能再让王府遭难。
送棺的人回来已经天黑了,宗晏纾担心祖母的状态一回来就陪着她。
戚夫人借机和封闽讫说话,知道儿子安全醒来松了口气。
这夜封闽讫借口要去外府购买药材离府几日,他不是王府的近亲宗晏纾自然不会限制他。
他购药是假安排宗温离开应都府是真,第二日拿着通关的行牒离城,将宗温送去戚夫人的娘家北酋。
虽然平王府刻意不提及,但是下葬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住,都知道是平王爷的小儿子宗温死了。
纷纷感慨肯定是平王府杀人太多,这才遭致厄运缠身,接连死人。
王府闭府不回应,传了段时间也就没人再说。
可世事就是如此,你越想平静就越平静不了。
宗温死的非议刚停下来,莫名又掀起一个更大的流言,说宗温长得不像平王,像封医正。这可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在应都府传开。
事关平王府声誉和故去平王的名誉,宗晏纾听到这个消息想避也避不了,但禁止府内任何人在老太妃面前说起,他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说这个事,只是没有这次传得那么厉害,说得有鼻子有眼睛。
宗晏纾悄悄查了流言的开始,是一群乞丐,抓来审了一番。从他们口中得知是从两个外地人口中听到的,那人还给他们打赏了几两银子,听到说这个事便传开了,但长什么样不记得。
宗晏纾将他们关起来,在想最近发生的事,觉得宗温死得太蹊跷了,封闽讫又突然离府这么多日。
而且突然发现自己回府一年多竟然没正面见过弟弟,宗温一直都以各种理由待在潜心殿,不禁怀疑流言是真的。
戚夫人也听到这个流言,不知道是从哪传出的,知道这个事的只有司芗绾,一定是那个贱人!
她想着封闽讫这两日应该要回来了,着急想通知他别回来了,好好照顾孩子,远走高飞,再也别回大启。
可惜她早就被宗晏纾派暗卫盯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宗晏纾收在眼底。
这日封闽讫一入城他便知道了,等他回府,故意创造机会让戚夫人跟他碰面。
戚夫人给他说了最近城内的流言,让他赶紧离开,趁世子还没有察觉。
封闽讫浑身一震,看着出现的暗卫,还有宗晏纾,睁大眼睛。
“看来流言是真的!”宗晏纾语气森冷,眼中闪过杀意!
戚夫人浑身一颤,转过身,感受到他的杀意,还想狡辩。
“世子殿下,你听我解释!”
宗晏纾没有听,刚刚的一切已经说明问题,冷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父王待你们不薄!”
封闽讫知道辩解已经无用,主动站在戚夫人前面:“一切都是下官的错,世子要杀要剐下官一人承担。”
戚夫人闻言,整个人瘫软在地,面目狰狞狠狠抓着地面:“都是司芗绾这个贱人!一定是她说的!”
“住口!”宗晏纾怒喝一声,“你们的龌龊事与阿绾何干,她那时根本就还没进府。”
“她是还没进府,但是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了她自己一直没告诉你!”戚夫人看到宗晏纾那么维护司芗绾,反正都被知道了,她也破罐子破摔,“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宗晏纾看到她奇怪的讥讽内心一紧,用力捏住戚夫人的脸颊。
“你以为攀扯阿绾我就会放过你们吗?再敢攀扯她,我让你们后悔活着!”他狠狠说道。
戚夫人惨烈笑着,暴露了反而不怕了,要拖着司芗绾一起下水。
“告诉你吧,那个贱人入王府时怀孕是假的!流掉孩子也是假的!”
封闽讫顺着话说道:“世子恐怕还不知,司娘子离开王府时已经有身孕在身!世子又能确定那是自己的?”
宗晏纾愣住,一脸不敢置信,面目狰狞怒道:“你们放屁!胡说八道!竟敢污蔑阿绾,我要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