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州晏瓷铺,店铺内算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吕秀才正埋头算账,每到月底他都会忙一阵。
门前堆放着许多漂亮的瓷器,成铭正带着两名新雇的伙计一起搬进后院。
吕秀才和成铭都是司芗绾在北境时一起雇佣的,另外两个新伙计是他们最近给铺子新雇的。
因为收到司芗绾新送来的信,她打算安排成铭去京城开间奇珍异宝铺子,专卖耶律丹收购回来的藩货,那些东西在京城才有好价钱,但更重要的是希望在京城有个联络点,天子脚下什么消息都灵通。
她虽然要家人远离朝堂纷争,但自己不能真的当个耳目闭塞的人。
远处一行老老小小的人来到晏瓷铺停了下来,为首的中年男人朝里问道:“请问吕掌柜在吗?”
吕秀才听到门外有人喊他,不禁皱起眉头,最讨厌算账时被人打扰,随手折好算到哪,沉着脸到门外。
“谁找我!”
中年男人看对方面色不善,不知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拱手行礼:“掌柜的好,有位姑娘让我们来这等她的。”
吕秀才诧异,打量着眼前三人,试探着问道:“老伯姓司?”
中年男人点头:“是的,老朽姓司。”
话音刚落,吕秀才阴沉的脸立马浮出灿烂的笑容,忙上前帮他们拿东西。
“可把你们盼来了,司东家的信几日前就到了,你们再不到我就要给司东家去信啦。”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北境城来的司父司母他们。
司丞良被对方的热情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阿绾跟对方什么关系,“我们自己来就行,给掌柜的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东家早就叮嘱过,你们且安心住下等候。”吕秀才说着朝里喊道,“老成,快出来帮忙。”
成铭出来,吕秀才给他说这几人便是司东家让他们照看的人,他看着有些阴狠的脸颊露出难看的笑容。
“司伯父司伯母快进屋,一路辛苦啦。”
司父司母相视一眼,阿绾没跟他们说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对自己那么热情的。
他们跟着来到店铺后院,看到铺子摆满漂亮的瓷器,一看就价值不菲,不低于几千两银子。
司恩恩看到漂亮的东西跑过去,司母赶紧过去拉着,这要是弄碎了可赔不起,人家好心收留他们。
“司伯母不碍事,小妹妹喜欢的话那几件到房间摆放。”
司母赶紧摇头:“不了不了,小孩就是好奇看看,这么漂亮的瓷器弄坏了赔不起。”
“赔?”吕秀才和成铭诧异,“这些都是东家的,怎么会需要伯父伯母赔。”
“阿绾的?”司父司母愣住,一脸惊愕,真怀疑是不是同姓认错人了。
司丞良忍不住问道:“两位掌柜说的东家可是司芗绾?司是司空见惯的司。”
他想姓氏一样,名字总不能一样吧。
两人面露疑惑:“是呀。司东家没跟伯父伯母说吗?这铺子的生意是东家的,我们几个都是给东家做事的。”
他们听了眼睛睁得更大,这从来没听阿绾提起过呀,瓷器生意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她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司母倒是知道女儿在女罪奴营时织布去卖,可那能值几个钱。
看他们那么震惊,吕秀才觉得自己多嘴了,说不定司东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的,毕竟商人是最低贱的层次,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他赶忙转移话题:“伯父伯母,你们赶路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先去给东家写封信,她叮嘱你们到了立即给她去信。”
司丞良回过神,只能暂时放下这事,“好,麻烦掌柜的。”
“叫我小吕就行,叫他老成,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们就行。”
“嗯。”
吕秀才和成铭走后司母才低声说道:“老爷,那两人不会骗我们说这是阿绾的吧?这房子这么大这么漂亮,又是不少银子。”
司丞良摇摇头:“应该不会,我们没什么好骗的,是阿绾瞒着我们,等见到她才清楚,现在先安心等她吧。”
司母还是有些担忧。
吕秀才离开后院,随后写了封信让信差快马送去应都府大梵庵,告诉司芗绾司父司母他们到铺子了。
司芗绾这边收到信已经是五日之后,知道父母妹妹已经到了铺子悬着的心松了口气。
当天她回了封信,大意是让家人安心在那等她,等她办完手上的事就过去,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
时间转眼过去一个月,这日午时,萧纫匆匆来到大梵庵找司芗绾。
有了上次的大闹尼姑庵的尼姑都认识萧纫,立马去通知司芗绾到前殿。
见到萧纫,她神色紧张,不等司芗绾问先说道:“阿绾姐姐,王府出事了!”
司芗绾心里咯噔一下,低声问道:“是不是平王爷?”
“嗯。”萧纫点点头,“你的人来府告诉我,拜托我过来告诉你,平王爷薨逝了!”
她想到了,可真的听到还是忍不住心一慌,这比她预料的来得快。按理说不会那么快,要是平王保持心情愉悦半年都没问题,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有跟你说具体的情况吗?”司芗绾问。
“没有,只说让我告诉你这件事。”萧纫长叹了声,“阿爷说平王走了,大启要乱!”
司芗绾也不知大启会怎么样,安慰道:“居安思危多一手准备总归不会有错,你们要预防最坏的结果。”
“嗯,阿绾姐姐,那你呢?”
“放心吧,我没事,你这段时间在家没什么事少出门。”司芗绾叮嘱她。
萧纫点点头,随后没多留,敢在天黑前要回城。
司芗绾到山前等她下山才吹响竹笛,暗卫勿忘勿己出来。
“勿己你暗处护着萧姑娘回城,勿忘留下给我说说王府什么情况!”
勿己应声是,人已经追下山,勿忘留下把在王府盯着的事告诉她。
通过询问得知,这段时间王府少有人来往,不过皇宫派了一位太监来看望平王爷。
“太监?”司芗绾皱眉,一个太监怎么会让平王的身体状况恶化呢。
“能查到那太监负责什么事的吗?”
勿忘回道:“回主子,属下查过,是负责统筹收丝绸和洋商买卖的大太监干儿子刘阿宝。”
司芗绾陷入沉思,看来是有人这个时候拿朝廷国库增收大计丝绸计划来压平王,这才成了压死平王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不知这是哪一方的人。
“主子,属下接下来该怎么行事?还用继续盯着王府吗?”
“嗯,保护王府的安危,这种时候不能让有心之人闹事。”
勿忘应下,欲言又止。
“你还有其他事?”司芗绾问他。
他到嘴边咽了回去,摇摇头:“没事。”
他本想劝她这个时候回王府陪世子共渡难关,但转念想自己没资格说这话,便算了。
司芗绾心中隐隐担心宗晏纾的情况,不知他此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