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来到北济坊,耶律丹风尘仆仆,皮肤都晒黑了些。
他见人到了,立马笑着迎上前:“司东家到啦。”
“耶律东家,这趟比我预计的回来快,还以为临走前见不上。”
“北鞑大金三国怎么也是咱的老家,卖得十分顺利,刚到那边就和各国王公贵族们接触上,一下子就全卖了,回程收购东西也多亏他们帮忙这才节省了不少时间。”
“辛苦了,那边价格如何?”
耶律丹得意一笑,推出一个小木箱,“上等陶瓷在那边几乎是有市无价,价格非常不错,平均六两一个。”
五两?司芗绾同样有些意外,收的均价是一两,整整五倍,果然不管在哪,贵族都是不差银子的主。
这一趟下来光是三千件陶瓷品就卖了一万八千两,除去三千两收购,净赚一万五千两。
当然这也得益于景德州那边有官府关系才能用出窑价收购,不然按当地市场收起码得二三两一件。
耶律丹先分出九千两给她,再拿出回程的账目给她看。
回程主要收各类动物毛皮,活牛羊和奶酒到大启售卖官市卖,成本五千两,卖了一万两,挣了五千两。
“这是额外的两千五百两,司东家收好。”
司芗绾接过来,整整一万一千五百两,加上之前卖珠宝剩的一千两,身上有一万两千五百两,已经是妥妥的万两户,内心自然非常欣喜,有了这笔银子之后到王府行事都有底气。
她收起银票说起后面要离开北境城的事,“对了耶律东家,我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北境城,日常陶瓷铺子的事你直接和阿关吕秀才他们沟通就行,回程卖货可以到应都府卖,卖完到平王府找我。”
听到平王府,耶律丹一脸惊愕。难怪她在景德州开铺子那么轻松,连知州都得给面子,原来这么有身份。
“司东家……是王府的人?”
司芗绾随意点点头也没多解释,“这件事耶律东家知道就好,不可张扬,不可言说。”
“明白,明白!”耶律丹老实应道。
他心中苦涩,之前还对她有些想法,这么优秀聪慧的女子一定是个贤内助。他们要是结合肯定能做强做大成为大启第一首富,现在知道她是王府的人哪还敢肖想。
“司东家,那另外打算新开铺子如何安排?”
司芗绾沉思片刻,阿关现在要负责北境两间宅子和土地的事,肯定没时间再到外地开拓。
“先等等,目前我这边没有合适的人手去负责开新铺子。”
耶律丹对此也没异议,瓷器铺子的成功远比他行商来得稳定,也不着急,反正跟着她总不会错。
“那个先不说,夏衫棉衣布帛耶律东家还收吗?”
他愣住,没想到这些没什么赚头的苦力她还做,笑道:“收,司东家都开口哪有不收的道理。”
“那行,以后南宅那边就是我专门卖布帛夏衫棉衣的,耶律东家收的话就过去跟阿关说,千万别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
两人随后各拿出一千五百两,这次还是收三千两的货,后面夏衫棉衣的事她交给阿关跟耶律丹沟通,北境城的两间宅子让其自负盈亏也不需要她管。
要不是因为罪奴们的生计,其实夏衫棉衣这种来银子慢的生意对她已经吸引力不大,但为了她们还是继续。
阿关带着耶律丹去南宅,她跟花老伯道别,后面两日估计没时间过来了。
花老伯十分感慨,虽然短短相处了一年多,但大家胜似亲人,浑浊的老目泛起泪光。
“恩人保重,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小童最近我让他跟着阿关打下手,过两年就能帮上恩人了。”
“好,那孩子十分机敏,但也要尊重他的意思,要是不愿意也不可勉强。”
“那臭小子怎么会不愿意,整天把恩人挂在嘴边,说要快点长大就能帮上恩人。”
花老伯嘴上笑骂着,语气却十分温和,这孩子能这么懂事他也很欣慰。
要是小童愿意跟着阿关她自然也不会反对,等稍大些也能帮上忙,再寒暄几句便回营了。
路上碰到出来找她的宗晏纾,他一脸焦急赶上前,语气严厉:“你去哪了?出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还怀着身子,出点意外怎么办!”
司芗绾愣住,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了。
宗晏纾看她发愣,以为自己刚刚声音太大吓到她,语气柔和下来。
“不是说不让你出营,至少让我知道你去哪,好派人保护。”
“奴婢去北济坊跟花老伯告别,聊得久了点。”她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很抱歉,让世子担心了。”
“没有让你道歉的意思。”宗晏纾一脸无奈,主动问道,“还要办什么事吗?我陪你。”
“没了,回去吧。”
说完人已经往边卫走去,她暗自松口气,还好早走一步,要是被他看到自己赚那么多银子肯定会追问,到时候知道狐假虎威的事说不定买卖都做不了。
他们回到边卫,司芗绾没跟他去指挥使司,而是回女罪奴营,宗晏纾也没在意,即将离开边境,她肯定想多和家人在一起,人之常情。
宗晏纾看她走远的身影,对身旁孟德说道:“老孟,后面几日她要出营的话你暗中保护她,免得宗明宇在背后搞什么下三烂手段。”
“是大人。”孟德应下,一脸憨笑,“头儿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属下绝对不会让司管事出意外。当初来的路上属下就觉得她跟其他罪奴不一样,跟咱们北境军有缘,数次救我们性命,现在头儿娶了,也算替大伙还恩,皆大欢喜。”
“你很闲吗?”宗晏纾眼色一沉,闪过一抹危险的寒光,“很闲的话现在绕着军营跑十圈。”
“头儿,你开玩笑的吧?天都黑了。”
“二十圈。”
“好吧,我现在去。”
“三十圈。”
“头儿,我都答应了怎么还加……。”
孟德看他还要继续加,赶紧跑开,自己这张贱嘴呀。
宗晏纾脑海浮现她低眉浅笑的样子,喃喃道:“还恩吗!”
司芗绾并不知他们的闲话,回到罪奴营,远远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营前站着。
是封闽讫!看到他也不意外,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为昨日她说的话而来。
“良医正大人是找奴婢吗?”
封闽讫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道:“司姑娘不是明知故问,我跟郡王说过来复诊,以免出现错诊,可否借一步诊脉。”
她浅笑一声:“堂堂王府良医正,对自己的诊断结果这么没自信吗?既然是郡王同意的便入营诊吧。”
司芗绾带着他到院内,让其他罪奴营散开不要靠近。
院内只剩两人,司芗绾斟杯茶递过去,“大人昨晚没睡好吧,喝杯茶提提神。”
封闽讫哪有心情喝什么茶,没有诊脉严肃问道:“你根本没有喜脉,你们撒下弥天大谎想要做什么!”
“你们”当然指的是她和武清风,看武医官昨日反应那么大便知他肯定知情。
“我想要做什么良医正不用管,重点是封医正不是也替奴婢遮瞒了吗,这个你们是不是也包括大人呢。”
她柔声笑着,但这个笑在封闽讫看来格外瘆人,昨日想了一夜没睡都想不通这个罪奴要做什么。
“你再不说实话,我立即去告诉世子大人实情!”
司芗绾不疾不徐抿口茶润润嗓子,才说道:“那样良医正大人和戚夫人的美事想必很快能成为一段佳话。”
封闽讫浑身一震,面色煞白,她果然知道此事!
她到底是如何得知的,连在王府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声音颤抖问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