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看后也觉得惊艳，该说不愧是前国子监祭酒的女儿，难怪那些稍有名气的学子看后都羞愧离开。
这上联就在讽刺这群读书人，白读十几年圣贤书，不去思考天下兴亡，不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反倒在这求姻缘，只为了升官发财，真是国家栋梁和君子。
让一个他们眼中的小女子这样嘲讽，稍有志气的学子哪还会有脸继续留下讨教，剩下那些人不要脸但也对不出下联，只能散了。
李次妃见事情这么轻松被解决，冷哼一声：“装腔作势。”
“好啦，都散了吧。”老太妃沉着脸，心中对司芗绾高看一眼，果然还是读书人才懂读书人所谓的脸面。
另一边乔府，乔夫人刚刚听到外面消息，神色匆匆赶到后院。
“乔欣！外面的流言怎么回事，你说只要有人能赢了王府姓司的奴婢你就嫁给对方！”
乔欣正在裁剪花束，淡淡回道：“阿娘，是女儿说的。”
乔夫人面色一怒：“你疯了吗！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岂能儿戏。赢一个奴婢能有多难，要是一个缺胳膊缺腿的赢了，你也嫁？简直荒唐，都是谁教你的！”
“母亲息怒，没人教我，是我自己的主意。那日游船女儿完全输给她，还把血珠钗输掉。只是给她找点麻烦，不管谁赢女儿都不会嫁，到时就说是那奴婢为了诋毁女儿的谣传。”
乔夫人一脸不悦：“对付一个奴婢而已，用得着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吗！你应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的。”
乔欣知道要是跟家里人说肯定不会同意如此冒险的，便先斩后奏，面上还是态度诚恳地认错。
不一会儿，她派去盯着王府情况的丫鬟匆匆跑回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乔欣眼底闪过不悦，又问道，“王府的情况如何？她是不是糗态百出！”
丫鬟先给乔夫人行礼，然后才回道：“回小姐，原本是有很多学子公子围堵王府的，但现在都已经散了。”
“散了？怎么回事！那贱奴这么快就输了？”乔欣拧着眉头。
乔夫人脸色难看：“那贱奴是不是故意输给又丑又老又穷的东西！”
“回夫人小姐，那奴婢没输，她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丫鬟回道。
两人面色一怔，乔欣一脸焦急喝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敢靠太近，听人说是那奴婢写了副上联让人对，对得上的人才见，不一会就走了大半，剩下些对不上来的也走了。”丫鬟战战兢兢回道。
乔欣听到自己赌上声誉的办法竟然这么滑稽地被解决，心情哪好得了，强忍着愤怒问：“什么上联知道吗？”
“奴婢让人写下了，小姐请过目。”
乔欣看过后不以为然，不就是嘲讽学子们白读圣贤书，她就不信所有人都吃这一套。
至少那些贵公子一定会再去的，她只需要再让火烧得旺一些，当日借出门澄清的理由盛装出门。
看见如此美人，大家纷纷各显神通找夫子找大儒应对司芗绾出的上联，不愿轻易放弃。
乔欣走这么一圈让众人歇下去的心又躁动起来，心满意足回府，等着看明日的好戏。
世子府，阿香匆匆跑回院内，还没走近就兴奋喊道：“司姐姐，真的跟你说的一样，那群人都散啦。”
司芗绾还在专注写着什么，过了会儿才停下笔：“可不一定，读书人要脸面，可世家纨绔子弟不要，说不定明日会带着答案卷土重来。”
“那怎么办？”阿香紧张问道。
她笑笑，吹干刚刚写的字：“明日一早把大门那幅上联换掉，换成这幅。”
阿香好奇看了看，小脸微红，她认的字不多，只认识为什么心，立什么命，搔搔头不好意思笑笑。
司芗绾也没多解释，让她明日一早再换。
次日一大早就有人成群结队往王府来，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好像昨日还令他们头疼的上联一夜间不是问题。等他们来到王府门前一下傻眼了，上联换了。
“这什么意思！昨天的上联呢？”
“来个人给大家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
阿香紧张给大家解释道：“司娘子说了，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上联自然要换了，不然诸位公子请自家夫子和大儒帮忙那岂不是作弊，怎么说也事关乔姑娘的姻缘。”
“这是今日的新上联。”她说着将卷轴打开。
今日的上联虽然比昨日的字少，可却让这群不学无术的世家公子眉头皱得更深几分。
昨日好歹能对上一组两组，今日这个直接干瞪眼，字都认识，可一句都对不上。
乔欣今日也特别关注王府的情况，第一时间有下人回来禀报换了上联。
“换了上联？”她没想到司芗绾这么狡猾，竟然来这么一手，着急问，“可有人能答？”
下人摇摇头：“所有人都散了。”
“又散了？”乔欣又怒又怨，“上联是什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下人也不解其意，讷讷回道。
乔欣整个人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将这四句在口中反复呢喃，忽然自嘲一笑，她知道自己彻底败了。
短短四句上联，已经上升到无人能及的高度，她除了认输还能怎么样。
她午后亲自到学子聚集的茶楼道歉，告诉大家这是她传出来的谣言，意在为难司芗绾，特地向学子们道歉。
有些人也没在意此事，若非他们心中奢望又怎么会被戏耍，当然也有抱怨乔府的，这对乔欣的声誉也有负面影响，但她坦然接受。
茶楼内忽然有人喝道：“把大家当猴一样戏耍，随便道歉就可以了结吗！”
说话这人是皇后娘家人子弟，家中长辈曾出面向乔府说亲被拒，之后两家便一直不对付，自然不能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身边的拥趸者也纷纷附和骂道：“戏耍大家让天下学子颜面尽失，今日之后只怕是人人都会说应都府全部学子败于一个奴婢对联之下。”
一些本来中立的学子被怂恿，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他们这两日可谓脸面丢尽，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实在过分。
“那你们想如何！”乔欣一脸愠怒。
“好说！”这纨绔子弟邪笑，随手拉出一坛子酒，“给不接受道歉的人敬酒，一圈之后此事作罢。”
乔欣知道这人是皇后娘家人的亲戚，乔家现在朝中无实权得罪不起，只能又羞又怒，想要离开，被他带着人拦下，一脸猥琐笑着。
“酒都没喝就想走吗？是不是太不把大家放在眼里了，大家说是不是。”
除了他的拥趸者，其他人学子都微微皱眉，不认可这个行为，但碍于人家周家是皇后娘家人只能少管闲事，纷纷当没看到离开。
茶楼外，司芗绾正好经过，她刚从萧府往回走，老太妃让她还上次萧老侯爷送的礼，差点被人撞到。
世子府的护卫立马挡下，狠狠瞪了眼对方，那柔弱书生被吓了一跳，忙道歉：“对不起，小生不是有意的。”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家慌不择路。”司芗绾随口问道。
这书生看是个女子，也没隐瞒，告诉她里面发生的事，说完就跑没影。
司芗绾听后皱起眉头，这皇室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本不想管的，看到高处乔姑娘被逼退到栏杆，若一个不慎说不定就从三层高的楼跳下来。
她叹了声，谁让她是个以德报怨的好人呢，还是朝茶楼迈去。
世子府的护卫本想开口阻拦，毕竟事关皇后娘家人，但想到世子离开前叮嘱他们一切听司娘子的，便有底气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