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妄之看她愣神,定是这天大的喜讯让她太开心了。
“你不必太激动,只要在本宫身边好生伺候,好日子还在后头。”
司芗绾回过神,他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屁话,赶紧婉言拒绝。
“谢殿下的好意,罪奴诚惶诚恐怕是无福消受,流放的犯人无恩赦不得离开边境。”
“这点你不用担心,本宫回京后将你在边境立功的事上奏给父皇,讨个恩赦并不难。”
她心底无奈,不知他是故意听不懂自己的拒绝还是真的听不懂,不知宗妄之怎么突然要把她带回京,这在上一世可是从没有的事,事情的轨迹已经全变了。
要不是她知道司家被流放就是太子的手笔,还真有可能放弃选择宗晏纾转投太子,现在却绝无可能。
“罪奴谢殿下厚爱,只是罪奴在北城卫伺候,此事恐怕还要指挥使大人同意。”
“这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指挥使大人会答应的……。”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下官不答应!”
宗晏纾冷着脸过来,没想到太子挖墙脚挖到他身边。
宗妄之也没想到他会拒绝,沉声问道:“你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这对她也是好事。”
“入了北境军,生是北境军的人,死是北境军的鬼,拒绝殿下还需要理由吗!”宗晏纾态度坚决。
“那也得她自己愿意留。”宗妄之自信满满,转而问司芗绾,“司奴,东宫一等奴婢和边境罪奴你选哪个?只要你愿意到东宫伺候,谁也拦不住,本宫就不信有人敢抗旨不遵!”
两道目光唰地看向她,宗晏纾浓眉鹰眼,眼底透着冷漠,宗妄之刀眉细眼,眼中满是得意狡黠。
这两个选择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只要能离开边境哪怕是做下等奴才都会毫不迟疑的离开,更别说是去东宫做上等丫鬟。
司芗绾偏偏不是那正常人,她微微福身,“罪奴感谢太子的恩赏,只是罪奴身份卑贱,怕辱没东宫害殿下被小人在背后议论,还是留在边境吧。”
这番话滴水不漏,明明是拒绝对方的话,言语间全是为他好,哪怕他再有气也没处发。
宗妄之眼角闪过危险的寒光,语气带着威胁:“你确定要留在边境当罪奴?这种地方死了都没人知道!”
“有劳太子殿下记挂,若真有那么不幸也是罪奴命里该有此劫,怪不得他人,那时想必指挥使大人总会替罪奴垒个坟头吧~。”
她的尾音拖得很长,自己都坚定选择留在边境,宗晏纾作为指挥使还没有一点表示。
“她是北城卫罪奴营的管事,她的死活自有本官负责,无需太子殿下操心。”
宗妄之眉头紧锁,看了眼耿老,后者微不可查摇头,眼下只得作罢。
“算了,既然你不领情本宫自然不强求。”他嘴上说着不强求,临了还不忘威胁一句,“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今日鲁莽的决定,过了这次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
司芗绾面色平淡,没有因为他的话有所迟疑。
见状,宗妄之只能带着人悻悻离开,眼中闪过杀意,不为他所用的人必为他所杀。
看着太子几人走远,她舒了口气,总算走了,要真被招进东宫,不被坑死也得被齐蹊儿整死。
“到东宫去伺候能离开边境,你为何还留下?”宗晏纾打量着她,不明白她怎么想的。
司芗绾秀眉轻佻,“大人似乎很不愿罪奴留下?那罪奴走?现在去找太子应当也不迟。”
“不是。”宗晏纾喊道,别扭说道,“并非不愿,只是疑惑罢了。你若留在边境,本官自然会护你周全。”
“罪奴的家人都在边关,怎么会丢下他们独自回京安。”她随便说句搪塞过去,转口问道,“大人怎么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宗晏纾愣了瞬,他是侍卫过来禀报立马就赶过来,哪有什么事,轻咳一声:“正好路过这,听到太子在这边还以为他要为难你……你们,便过来看看,既然无事就继续忙吧。”
他说完没等司芗绾搭话就逃似的离开女罪奴营,走远才觉得莫名其妙,自己那么心虚干嘛。
司芗绾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收回目光,拒绝了太子对方肯定很不爽,不知还会不会有其他动作。
宗妄之脚下带着怒火回到营房,埋怨道:“本宫竟然让一个该死的罪奴拒绝,耿老,此事可在你预期内!”
耿老躬身回道,“太子息怒,是老夫错估了情势,没想到此女行事不按常理,宁愿留在边境也不愿回京,还望殿下责罚。”
“好了,责罚倒谈不上,接下来该如何?杀了她?”宗妄之眼中闪着杀意。
耿老摇摇头:“此乃下下策,这里是北沙关,全是北境军的人,不宜下手,一旦失手得不偿失。”
宗妄之面露不悦:“那该如何!”
“殿下勿躁,老夫打听过了,司家是全家被抄家流放,她还有家人在北境城。”
他立马会意,只要捏一个她的家人在手中,下次她再想坏事也会投鼠忌器,还能为他所用。
接下来几日太子没再找司芗绾的麻烦,也没有意外发生,这倒让她有些意外,不知对方葫芦卖什么药。
北沙关的战事也告一段落,自那日北鞑联军的先锋部队被全数斩杀后敌军果然不敢妄动。
据察子来报,那些大军在接到先锋联军失败的消息就开始撤退,更何况大启的援军到了。
数日后,宗妄之在边关吃不好穿不暖,又无功可立,立马生出回京的心思,但又没来几日不好直接离开。
这日司芗绾正在罪奴营忙着,青青从外面跑回来。
“司姐姐,不好啦!”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青青面色着急:“太子要斩厨房的人,黑寡妇和在厨房帮忙的姊妹也被押着了。”
司芗绾面色一震:“怎么回事?”
她说着已经起身赶出去,青青边跟上去边告诉她,原来是宗妄之闹肚子,说是厨房的人有问题。
她们赶到太子营房时门外跪着厨房的人,大家正一脸惊恐,看到司芗绾女罪奴们纷纷哭喊着。
“司管事救救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
司芗绾安慰一句:“别担心,只要什么都没做就不怕。”
说着留下青青在这陪着她们,她独自进营房,宗晏纾也在,太子气色虚弱躺在床上。
“太子殿下怎么样?不要紧吧!”耿老着急问道,“医官去哪了!”
“武医官出营采药,已经遣人去叫了。”士兵回道。
宗妄之有气无力喝道:“肯定是那些罪奴伺候不当想要害本宫,都杀了!”
大家脸色难看,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会激怒太子。
“且慢!”司芗绾从外面营房。
耿老脸色一沉,“你一个罪奴进来干嘛,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司芗绾担心大家的情况,也不客气回怼:“我是罪奴营管事,要杀她们我至少该知道吧。还有,这里是北沙关,指挥使大人都还没说话,哪轮得到你一个不知身份的老头在这吆五喝六!”
她这两日细细想了,太子那娇蛮的性子肯定不会想招她伺候,只可能是这个老头出的馊主意。
耿老被骂,气得哑口无言。
司芗绾没理会他,问宗晏纾:“大人,能否让罪奴替太子看看?”
耿老立马反对:“不行,你一个罪奴哪能碰殿下的金贵之躯。”
宗晏纾却不理会他的话,微微点头:“太子若是想好受些就让她看看。”
宗妄之忍着肚子难受,“让她看!”
司芗绾随即上前给宗妄之诊脉,不一会儿她便收回目光。
“太子怎么样!”耿老沉声问道。
“太子不是吃坏东西,而是服用过量五石散影响肠胃不适,外加来到边关水土不服导致呕吐腹泻!”
司芗绾丝毫没在意众人奇怪的神情,继续说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常常房事不善服用大量五石散,罪奴建议你别服那么多,五石散的剂量对时长没功效,房事时间是先天的,后天再努力也没用。”
宗妄之脸颊通红,这罪奴竟然在人前毫不避讳谈这种事,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房事不行吗!
真是个贱奴!早知道不让她诊了,他觉得宗晏纾就是故意的,周围的目光格外刺背。
司芗绾像是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她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