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话音刚落,身后同行的亲兵已经上前拿人,孟德手下的士兵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反抗。
“住手!孟副千户是受本官命令行事,太子若是要斩就斩下官的头好了!”
宗晏纾挡在孟德身前,太子亲卫立马停了下来,面对平王府世子他们可不敢放肆。
“头儿。”孟德心中感动,想说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受过,被瞪了眼,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宗妄之气得脸色憋红,他竟然敢跟自己对着干,眼里哪还有朝廷。
“宗晏纾!你以为本宫不敢斩你吗!”
宗晏纾面色平淡,“太子殿下并无对北境军的处置权,便是到了圣上跟前下官自然也有辩说。”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北境军个个目光不善,他们只认宗晏纾的命令。
司芗绾见状,这么闹下去对北境军不利,想了想,跑到城内点燃旁边的枯草,然后着急喊道:“指挥使大人不好了,城门着火啦。”
她这么一喊打断了城门外对峙的两方,太子身边的老者适时说道:“殿下,指挥使大人,处理急务要紧。”
宗晏纾让出路,“殿下请入城!”
宗妄之冷哼一声,还是先带着人马入城,这笔帐慢慢计较。
城内只着了一间废弃的房子,几下火就被扑灭了,宗晏纾见刚刚大喊的是司芗绾,知道她是刻意为之。
“司管事,你回罪奴营忙吧,这里没你的事。”
“是大人。”司芗绾应道。
她正要离开,宗妄之突然喊道,“等一下!北沙关为什么会有女子!”
说着细小狭长的眉眼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司芗绾,“你是什么人?”
司芗绾躬身回道:“回大人,奴婢是边卫的罪奴,因为一些事过来的北沙关。”
“罪奴?”宗妄之眯起眼,“罪奴什么时候可以随意离开北境城还能跑到北沙关此等军事要地来!宗晏殊,这是你允许的吗!”
“是的!她是北城卫女罪奴营的管事,我是北城卫指挥使,如何安排罪奴营不需要跟太子殿下禀报吧!”
宗妄之被呛,看向老者,老者摇摇头,北境乃藩王封地,宗晏殊是平王府世子,自然不需要跟太子禀报。
见状太子只得阴沉着脸没再追问此事,问起刚刚火灾的事,想找麻烦。
司芗绾故作紧张地回道:”罪奴刚过来就看到着火,一时手足无措大喊大叫惊扰了大人,还望恕罪。”
她的回答像是说了又像什么都没说,态度还特别诚恳,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滚滚滚!”
宗妄之一无所获,哪哪都不顺,憋着一肚子火不知往哪出。
司芗绾和宗晏纾相视一眼,后者点头示意她先离开,有他孟德肯定不会有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退了。
她走后老者才提醒太子此行来是来支援北沙关的,他立马质问起战事情况如何,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宗晏纾将情况简单告诉他,已经将三国的联合先锋军全部斩下马,敌国想要再来犯怕是会好好掂量掂量。
太子听到三国联合先锋军竟然全被解决面露惊色,这怎么可能,他下意识问道:“陈千户呢?”
像是意识到什么,立马改口,“另外几位千户长呢?本宫要见他们,将战事经过细细说来,本宫回京后也好为大家请功。”
宗晏纾将另外三个千户长叫来,宗妄之不见陈千户和蒙千户,问起他们。
“回殿下,蒙大人为诱敌牺牲了,一起牺牲的还有五百多名将士。至于陈千户,我已经查明他是北境军的叛徒,畏罪自杀了,尸体还悬挂在城关。”
“叛徒?”宗妄之神色变幻,“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叛徒的!有什么证据吗?本宫不是要为他说话,只是军中出现这样的事父皇肯定会问起,陈家两代忠心耿耿,需要有个交代。”
宗晏纾将早就准备好的详细军情奏报给他看,里面有详细写明具体经过,他还特地给司芗绾请功。
太子看过详情,脸色阴沉,又是这个司芗绾,上次齐蹊儿的事也是坏在她手里,自己的计划也毁在她手里。
“让这个叫司芗绾的过来,她立了这么大功劳,本宫要亲自见见。”
张千户疑惑说了句,“司管事不是刚从这离开吗?太子殿下没见到她?”
“刚刚那个女罪奴就是司芗绾?”宗妄之十分意外,那女人怎么看都不像能做出这等事的人。
“回殿下,刚刚离开那个就是司管事,要再叫她过来吗?”张千户应道。
“不用了,晚点殿下要见她自会召见!”老者见太子还没从陈千户意外的事缓过来,朝宗晏纾拱拱手,“世子大人,太子一路赶来几乎没睡过觉,既然北沙关之危已解,那其他事能否明日再议,让殿下先休息休息。”
宗晏纾微微点头,亲自安排他们在营房住下,留下几个士兵照看,让有任何情况都来通报他。
老者透过缝隙见宗晏纾走远才回身说道:“殿下,他离开了。”
宗妄之回过神,眉头紧皱,他此行本来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等宗晏纾和北沙关没了他再一举夺回,如此他才能彻底坐稳东宫之位,提升在朝堂的声势,击破那些说他未立寸功的言论。
没想到即便有内应那三国废物也不是宗晏纾的对手,还冒出来一个屡坏他事情的死罪奴!
“耿老,此事该如何是好?此次本宫主动跟父皇请缨支援北沙关,要是寸功未立如何有脸回京,那个陈千户也太没用了,这都被人发现真是死有余辜。”
“殿下勿怒,眼下这个情况最好。若您真要亲上战场万一伤到才真趁了那些文官的心。此行虽未立功,却足以显示您守卫大启的决心,大家都看到了。”
耿老说着停顿一会才继续说道,“倒是那个姓司的罪奴,老夫方才观她,虽是区区女子却观之不透,可见其心思深沉非莽夫可比。那些士兵提起司罪奴个个带着倾佩之意,想让军中那些莽夫尊重,别说女子,就是殿下的尊贵身份都十分困难,可见此女绝非寻常闺秀可比。”
提到司芗绾,宗妄之的眉头皱得更深几分:“耿老所言极是,她屡次坏本宫好事,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欸,殿下误会老夫的意思了。”
太子面色一滞,“耿老此话何意?”
“有时对付敌人不一定是杀人灭口,殿下可以让此女跟在身边伺候做事,哪怕不用也不能再让她坏事。若真有才,还能用她对付宗晏纾。”耿老苍老的面容透着狡黠。
“耿老的意思是让本宫主动招揽她?”
耿老微微点头。
宗妄之没搭话,脸上的神情显然不愿,他是堂堂储君,何时需要向一个女子还是个罪奴示好。
“殿下,莫要小看此女,虽然宗晏纾军情奏报没写,但老夫猜测是她救了被困在魂崖的北境军,以张千户和蒙千户的武人心思绝对会蛮干,想不出那么巧的办法。”
“老师的意思是蒙千户和张千户听她的指挥救了宗晏纾?”
“嗯,此事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那老师尽可能去打探一下,若真是她,不能为我所用绝对不能留!”
耿老应下,立即退出营房去打探司芗绾的事。
司芗绾回到女罪奴营,正皱眉沉思,想着宗妄之怎么会亲自来北沙关,战争可是会死人的,这么怕死的人绝对不会冒险。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陈千户是太子的人,但太子打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还是出卖利益换取军功的算盘暂时还不可得知。
这个猜想她只能自己知道,不管和谁说都会吓死他们,包括宗晏纾。
忽然营外一阵吵嚷打断她的思绪,青青跑进来喊道:“司姐姐司姐姐。”
她回过神,“怎么了?”
“营外太子殿下找你。”青青兴奋喊道。
“找我?”司芗绾有些意外。
青青“嗯”了声,“太子殿下可比我想象中要温和许多,大家可是头一次见活着的皇族。”
“慎言!”司芗绾轻斥一声,“太子身份尊贵,岂能是我们能议论的,你快去带着所有姊妹退开。”
青青见状,知道事情轻重,赶紧应下。
司芗绾敛着眉到营前去见太子,见只有宗妄之和那个老者,低着身子,“罪奴给殿下请安。”
“欸,在外不必多礼。”宗妄之强颜假笑,“你便是司丞良长女,京安第一才女司芗绾,早上入城都不知是你。”
“殿下言重了,才女不敢当,只是区区罪奴。”
司芗绾心下狐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突然这么赞美自己。
“本宫听营区将士说此次北沙关之危多亏了你,上次北境城的灾疫也是你救了大家,可不是区区罪奴。”
宗妄之故作爽朗笑着,停顿一会继续说道:“你可愿跟在本宫身边伺候,做东宫的一等奴婢,如此便不用留在边关苦寒之地,地位也非罪奴可比。”
司芗绾愣住,饶是以她的性子都忍不住觉得突然,这可是远远超出她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