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晏纾跳下马,看她脸颊又黑又红,身上只有单薄的衣衫,冻得浑身颤抖,立马脱掉裘衣帮她披上。
“没事啦,我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齐蹊儿一对杏眼挂着泪珠,那如小猫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宗晏纾帮她擦着眼泪,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不哭了,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不怪晏纾哥哥!”齐蹊儿抽抽噎噎说道,“是女罪奴营的管事司芗绾,她想害死我们。”
“她?她怎么会要害死你们呢?”宗晏纾一脸疑惑。
齐蹊儿生气推开他的手:“晏纾哥哥你是不信蹊儿说的话吗!”
“我怎么会不信你,只是她为何要害你们?”
福嬷嬷在旁恶狠狠说道:“这都怪老奴!世子大人上次处罚她,她心中一直有怨。老奴忘了此事,拿了点衣裳过去洗,她可能觉得老奴和大小姐在故意针对她,竟然在衣服里下药,害得我们全部人得了痒病,只有靠近火才能舒服点,这才着火烧了营。”
齐蹊儿挽起袖子,两手抓得通红,脸颊也抓伤了,“晏纾哥哥自己看,免得以为蹊儿是坏人诬陷她。”
宗晏纾看着她手上的伤,眼底涌起愤怒,“随我去女罪奴营!”
她眼底闪过得意,小跑着跟上去。
女罪奴营,司芗绾刚刚看到外面火光通明,让女奴们准备好木盆木碗和水,随时准备去救火,看到火光没了,又让她们把东西收回去。
刚忙完,宗晏纾一群人来到女罪奴营,司芗绾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来者不善。
“罪奴……。”
没等她开口就被宗晏纾打断,“你是不是借给蹊儿她们洗衣物的时机在她们衣物下药,导致今夜的走水!”
司芗绾眯起眼,“身为罪奴本不该反驳大人的话,但此等杀头大罪奴婢实在不能不为自己辩驳。罪奴今夜从未离开过罪奴营,请问如何放火!难道罪奴会飞天遁地之术,要是会,早就逃之夭夭了!”
宗晏纾被怼,眉头紧皱:“本官说的不是你放火,是你有没有在衣物下药!”
“大人镇守边关十年,若有人说你手下的将士叛国,你是该让士兵证明自己没叛国,还是该让说的人拿出士兵叛国的证据!”
宗晏纾一时答不上来,谁都知道,当然该让指证别人的人拿出证据。
齐蹊儿没想到司芗绾言辞这么凌厉,赶紧示意福嬷嬷说话。
福嬷嬷哪有什么证据,只能大声喝道:“死贱奴,还敢狡辩,这些衣服都是你洗的,就是你将毒药放入我们衣物,害我们奇痒难忍,不得不烤火止痒,你算准了一切这才导致走水。”
原来是这么回事,司芗绾厘清今晚的火是怎么回事,忽然嗤笑一声。
“指挥使大人也这么觉得的吗?区区罪奴能运筹帷幄,能算到她们把衣物送到罪奴营洗?能拿到某种毒药?还能逼着她们烤火?还能算到她们把火打翻引发走水?”
一连几问,问得宗晏纾哑口无言。
四周众人听后也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老嬷嬷,这种事再怎么也扯不到女罪奴营。
“退一步讲,就是奴婢做的,总要有证据吧。要是靠嘴,那奴婢是不是可以说她们只是不适应边关的环境引起身体瘙痒,故意引发走水,想要罪奴的命呢?毕竟罪奴和指挥使大人传出一些容易让齐大小姐误会的流言。”
“你……你血口喷人!本小姐从来没怀疑过晏纾哥哥!”
“也就是齐大小姐听过那些流言,没怀疑过大人,不代表不想要罪奴的命。”
齐蹊儿急得脸色憋红,“我……我听过又怎么样,你一个罪奴难道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司芗绾没再和她争辩,因为宗晏纾眼中的愤怒已经冷静下来,没了杀意。
宗晏纾冷声道:“你没做直说便是,说其他做什么!”
“晏纾哥哥,你信她不信我?”齐蹊儿又要哭。
宗晏纾罕见没有安慰齐蹊儿,让孟德去叫武清风过来。
武清风早就在罪奴营外面看着,一直等合适的机会上前帮司芗绾,现在宗晏纾喊他,便过去。
“大人。”
“清风,帮福嬷嬷她们看看身上的痒是不是中毒。”
武清风应声“是”,替她们诊脉检查。
过了会儿,武清风回道,“大人,福嬷嬷她们脉象平稳,并无中毒迹象,身上的红斑状并非中毒。”
“不是中毒是什么,你个庸医……。”福嬷嬷嘴快,想把话收回去已经来不及。
宗晏纾眼色不满地看着福嬷嬷,冷声道:“福嬷嬷注意你说的话!你只是区区老奴,有何身份置喙。清风是御医,所救战士不下千,你侮辱他就是侮辱北城军!”
福嬷嬷吓得急忙道歉,“老奴一时情急,还望世子大人和武医官恕罪。”
武清风也不生气,淡淡回答她刚刚的话:“皮肤红状引起的原因甚多,有可能是环境不适,有可能是太冷太热,也有可能碰到某种虫类,总之不是中毒。此种瘙痒无需用火炙烤,只需温水清洗几遍便可。”
这也否了她刚刚指责是司芗绾知道她们必须要烤火的话。
齐蹊儿见状,立马变了脸色,面露歉意。
“司管事,是福嬷嬷错怪你了,我也是一时情急没多想就晏纾哥哥这么说了,好在误会及时解释清楚,希望你不要怪晏纾哥哥,以后我们的衣物就不麻烦你们了。”
司芗绾看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上一世还真没发现她是这么厉害的人物,自己临死时她也在场,还帮自己说过好话,内心曾一度非常感激她。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就是她低声跟宗晏纾说了什么他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活活打死的。
“齐大小姐折煞罪奴了,罪奴乃犯人之身,能洗清罪责已是感恩戴德,哪敢责怪他人。指挥使大人明察秋毫,还了罪奴清白,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责怪。”
她说着朝宗晏纾躬身感谢,“罪奴谢大人。”
宗晏纾听着刺耳,今晚确实冲动了,没问清楚就过来质问她,想想那种事怎么可能做到。
“好了,今夜只是一场误会,走水是意外!”
他说完带人离开奴罪奴营。
齐蹊儿眯着眼看过去,司芗绾正好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
齐蹊儿嘴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毫不掩饰的阴狠,司芗绾知道类似今晚的麻烦不会这么轻易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