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司芗绾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心底问候宗晏纾这头蠢驴一万八千遍还不解恨。
好在过完今日就能熬过惩罚的日子,正盼着时间快点过去,福嬷嬷过来罪奴营找她。
司芗绾收了收肚子,不想让这人看笑话,冷着脸过去:“齐大小姐家的大嬷嬷不知来罪奴营有何贵干!”
福嬷嬷拍拍手,身后几个侯府的下人抬着几筐衣服上前。
“罪奴,这些都是大小姐的贵重衣物,由你来洗,其他女罪奴不能沾手,免得脏了衣物。”
司芗绾看了眼,这些分明是侯府下人的衣物,还故意抹得很脏。
“我要是不洗呢?”
福嬷嬷嘿嘿一笑,靠近压低声音说道:“不洗就让你家老太一个人洗,我想她们可不敢拒绝。”
司芗绾眼中闪过寒光,“你敢!”
“你看老娘敢不敢,区区贱奴还敢逞凶,你有本事动手呀,这次可就不是饿几顿那么简单了。”
老嬷嬷故意刺激她,希望她动手。
司芗绾压下心中的愤怒,突然一笑,“感谢齐大小姐如此看重罪奴,给大小姐洗衣是罪奴的荣幸。”
福嬷嬷看她服软,没了兴致,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离开后,大家围过来,青青愤愤说道,“司姐姐,这老刁奴分明是故意的,别理她,我们帮你洗。”
其他人罪奴也纷纷跟着说道:“司管事,我们来洗。”
“阿姐,我也帮你。”司恩恩稚嫩的声音也跟着说。
“不用,阿姐自己洗。”司芗绾揉揉她的小脑袋,也对青青她们说,“人家指名道姓让我洗,哪能假手于人,这不是给别人递刀子吗。都散了吧。”
一众罪奴只得散了。
她把这些脏衣服倒出来,闪过一抹狡黠,想好怎么对付这些衣服。
借口衣服太脏到厨房装草木灰,她来到厨房,没有装草木灰,反而刮着墙上的绿黑毛,刮了两大盆,然后在表层铺了点草木灰端回去。
再把茅厕旁的荨麻草碾成浆和绿黑毛混合泡在水里,用来泡洗好的衣服。
她洗了整整一天,天黑前才把全部衣服泡上,刚起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司姐姐!”
“绾绾!”
“司管事!”
大家见状冲过去,司母扶着她没让她摔倒,翁二娘赶紧去叫医官。
不一会儿,武清风匆匆赶来,他知道司母懂医,直接问道:“司姑娘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回医官大人,绾儿不碍事,就是两日没吃东西,加上今日洗了一整日的衣服,累倒了。”
武清风眉头紧皱,“两日没吃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青青嘴快,“指挥使大人罚的。”
“大人为何而罚?”
青青将昨日城门和回来被罚的事简单说了下,武清风听后觉得宗晏纾太武断了,但也不好在人前置喙他的决定,没有多说。
不一会儿司芗绾醒了,她看到武清风有些意外。
“武医官?”
武清风问道:“感觉还好吗?”
司芗绾坐起来,甩甩脑袋:“还好,医官大人怎么会在这,不是在鬼地吗?”
“今日刚运送草药回营,听到士兵找医官说你晕倒了,便过来看看。”
“给大人添麻烦了,罪奴无大碍。”司芗绾勉强朝他微微欠身,随后问道,“鬼地的草药收获如何?”
说起这个,武清风语气柔和,“多亏了你,收获丰厚,原本紧缺的刀伤草药一下得到补充。”
“那就好。”司芗绾安心点点头。
“还没谢谢你,听宗大人说是你建议让我同去的。”
司芗绾愣住,没想到宗晏纾跟他说了这个,“大人言重了,罪奴只是如实回答宗大人的问话罢了。”
武清风不管她是无意还有有意,总之都是帮他立了大功,心中感谢。
“大人,天色已晚,罪奴已无碍,不好再耽误大人的时间。”
听她这话,武清风也没再多留,“有事随时可以去找我。”
司芗绾微微颔首,内心叹了声,并不希望跟他有太多牵连,会害了他的。
看他走远,司芗绾收回目光,起来把那些衣物晾好,明日齐家大嬷嬷还得来拿。
两日难熬的惩罚日总算过去,司芗绾早上终于恢复口粮,吃了个草窝头喝了半碗米汤水,恢复点力气,把剩下那些发霉的墙灰抹到晒干的衣服里。
下午,福嬷嬷过来取衣服,一件一件检查,都洗得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草香。
司芗绾笑道:“大嬷嬷对我洗得还满意吗?”
福嬷嬷找不到瑕疵,只能冷哼一声,抬着衣服离开。
她收起嘴角的笑容看着对方的身影,她洗的衣服没那么好穿!
当晚,齐蹊儿身边伺候的丫鬟下人浑身瘙痒,一抓红一片,越抓越痒,无比难受。
齐蹊儿也开始痒,颈部手臂都抓红了,看到可怕的红斑吓了一跳。
“福嬷嬷,快叫医官,我浑身痒得好难受。”
福嬷嬷赶紧遣人去找军营找医官,一边过去帮齐蹊儿抓痒,不一会儿连她自己的手也开始痒,手摸过的地方都痒。
“大小姐,这痒好像会传人!”
齐蹊儿急得快哭了,一直引以为傲的脸颊也被自己抓伤,“医官还没来吗!”
“还没有,医官离得远。”
“快派人去催!”
福嬷嬷又出去遣几个下人去催,她自己都抓背挠脸,皮肤抓破了才舒服一些。
“大小姐,用火烤能舒服些!”
齐蹊儿把手臂靠近火堆,热得发痛,发出舒服的哼唧声,越靠越近,衣服着火了都没注意。
“大小姐,大小姐!衣服……衣服着啦!”
福嬷嬷赶紧扑上去扯衣服,一把将齐蹊儿心爱的衣服撕下来,松了口气。
“没事啦,没事啦!”
齐蹊儿吓得花容失色,又气又委屈,离开火浑身又奇痒难忍,心里恨恨骂着:都是该死的父亲,非要自己来这鸟不拉屎的边关替太子殿下做那个事才能嫁入东宫,还有该死的宗晏纾也不在。
她们就住在指挥使司旁边的独立营房,刚刚派人去找宗晏纾,他没在,出营去巡防了。
福嬷嬷一个没注意,自己脚下的裙角烤着火也烧起来。
她手慌脚乱脱掉外裤拍着灭火,不小心把火盆弄倒,倒在丫鬟们脱掉的外裙上。
那些衣服一下着火了,福嬷嬷大惊失色拉着齐蹊儿:“小姐快走!”
其他奴婢纷纷护着齐蹊儿离开营房,下一瞬整个营房烧起来,火光瞬间照亮整个营区。
武清风因为这些人把那么多衣物让司芗绾洗,故意来得慢,看到走水赶紧跑过来救火。
火势很大,连着烧了几个营房,一直把她们住的几个营帐烧毁才把火灭了。
齐蹊儿脸颊又红又黑,呛得连连咳嗽,外衣都被烧了,冻得浑身颤抖。
“咳咳,好像不痒了!”有个丫鬟突然低声说道。
福嬷嬷闻言才注意到,“大小姐,您还痒吗?”
齐蹊儿咳了两声,“真的耶,不痒了!怎么回事?”
“好像是那些衣服不干净……。”
不知谁嘀咕了一声,齐蹊儿立马看向福嬷嬷,“嬷嬷,那些衣裳是不是那个贱奴洗的!”
福嬷嬷顿时恍然大悟,瞪大老眼怒道:“小姐,就是那个贱奴洗的!”
齐蹊儿气得咬牙切齿:“该死的贱奴!我要杀了她!”
一道烈马嘶鸣,宗晏纾从边防赶回来,远远看到,没想到是指挥使司旁边的营房起了火,面色焦急。
“蹊儿!”
齐蹊儿听到宗晏纾的声音,狰狞的面目立马变得可怜兮兮,眼泪毫无征兆往下掉。
“晏纾哥哥!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司芗绾那个贱奴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