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承运厅,平王爷脸色阴沉,李次妃在旁低声抽噎,秦嬷嬷脸上的伤好像比昨天还严重,气息奄奄好像一口气提上不来就要死掉。
“王爷,不是妾身不想王府和睦,是那个贱……奴婢实在太过分了。大庭广众要杀秦嬷嬷,嬷嬷的年纪都可以当她奶奶了,有什么事不能回府说,非要在外面动手,让王府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李次妃说着不忘挤眼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妾身不过说了她一句,那奴婢连妾身都要打。还好启恩大师拦着,不然妾身怕是见不到王爷了。您可一定要好好惩罚那个奴婢替妾身讨回公道。”
“哪有那么夸张,司家罪奴本王见过,不像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本王问过之后再说。”平王这次没有只听她一面之词。
李次妃敏锐地察觉到平王的态度,果然和以前不一样,现在会考虑世子府的感受了。要是放在之前,他都不会见司芗绾,直接就听她的杖刑惩罚,委屈的脸上闪过阴狠。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的议论,司芗绾跟着护卫来到承运厅。
“奴婢司芗绾请王爷安,请次妃安。”
平王没理会让她跪着,先打发护卫下去才缓缓看向她,“知道本王为何叫你过来吗!”
“知道,王爷是为昨日梵音寺发生的事替奴婢讨公道的吧。奴婢感激王爷,但还请王爷饶过嬷嬷,她上了年纪也不容易,想来并非有意借奴婢指责您和圣上的。”
对面三人愣住,明明是来问她罪的,这奴婢竟然倒打一耙。
秦嬷嬷急得呜呜呜说不出话,嘴扯着脸疼得厉害。李次妃怒声斥道:“好你个贱婢,明明是你大庭广众殴打老嬷嬷,看她被你打得鼻青脸肿连话都说不出来,下半辈子可如何是好,你竟然还恶人先告状。王爷,您也看到这罪奴的态度了,死不悔改,嚣张跋扈,不严惩不足以立威呀。”
平王爷眉头紧蹙,“司奴,你昨日是不是打了秦嬷嬷?为何说要本王替你讨公道!说不清领罚五十大板。”
“回王爷,昨日奴婢去梵音寺上香祈福,由于没有领到月银便给一个异邦商贩看了会儿摊子。碰巧遇上次妃要买珠饰……。”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重点!”平王一脸不耐打断她的话。
司芗绾恭敬应声是,此处省去一万字,便将昨日关于贱婢和罪奴的说法又说了遍。
“王爷,皇上既然释放奴婢入王府便已是认定无罪,不然王府难道犯窝藏罪犯之罪吗?所以奴婢纠正了罪奴的称谓并不觉得错了。还有贱婢,奴婢是世子府的一等奴婢,之前又怀了世子的骨肉,如果这是贱婢,那侮辱的是整个王府,奴婢当然不能忍。情急之下才还了手,一紧张就胡乱打。”
平王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李次妃,“你刚刚怎么没跟本王提到这些事!”
李次妃含糊回道:“妾身……妾身觉得她就是胡说八道,随意攀扯王爷和圣上。妾身不想王爷心烦,所以这些话便没说。”
“次妃娘娘,您刚刚的还把王爷放在圣上前面,便与奴婢说的不可说罪奴是同样的意思。没人在意便平安无事,若有心人针对王府,便可说王府妄自尊大,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王爷竟敢在皇上前!竟敢不听皇命!”
李次妃面色大变气急败坏:“你胡说八道,本妃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王爷你看……。”
“住口!”平王大声呵斥李次妃,他知道刚刚这话的严重性。现在朝廷已经对藩王不满,王爷放在皇上前面可不是小事,就跟这奴婢说的一样,一旦让有心人知道,王府吃不了兜着走,哪怕皇上有心护着都护不了。
“她没有胡说八道,以后谁再敢把犯此类错误,杖五十!”
本来称呼罪奴两个字平王并不觉得是冒犯圣上天威,但被李氏刚刚把他放在皇上前面吓着了,一点空子不敢留,罪奴贱婢直接全部不准称呼司芗绾。
李次妃一脸憋屈,泪水汪汪,这么多年王爷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呵斥她,装哭变真哭了。
她一哭平王严肃的神情缓和下来,柔声道:“好了,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好在发现及时没被外人知道,以后注意就是啦。”
李次妃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委屈地点点头,还想着惩罚司芗绾,低声问道:“王爷,那秦嬷嬷的伤?”
“就让她当一点教训吧,这么大年纪了做事还那么冲动。司奴虽不是故意的,但终归动手有错,便罚她这个月没有月银。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此,你退下吧。”
一等奴婢一个月的月银不过才一两,对于她这个大财主而言根本就不算惩罚。
她没理会李次妃阴毒的目光,朝平王行礼领罚,还给李氏行礼感谢她不计较此事,把她气得脸都绿了。
司芗绾安然离开承运厅,门外候着的护卫有些意外。以前李妃一掉眼泪,肯定得有人屁股开花,没想到她竟然没事,不禁暗暗佩服,不愧是世子看重的女人,哪怕是奴婢都是与众不同的。
李次妃狠狠盯着走远的倩影,这还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吃瘪,这贱奴绝对不能留,也不知东宫那边收到她带去的话没。
京安东宫,耿老刚刚给宗妄之禀报了应都府发生的事,老头为了邀功把李妃下毒的事说成是自己出的注意,反正太子也不会真的去过问这种小事。
“殿下放心,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但老朽好在没辜负殿下的期望把宗晏纾的孩子处理掉。”
宗妄之满意地点点头:“耿老辛苦了,一会儿下去领赏千两,好好休息几日。”
“谢殿下赏赐,为太子出力不辛苦。”耿老客气一句才转口问道,“殿下,那王妃说的那事,您打算如何?”
他嘴角露出一抹狡黠,“当然是同意,你去信我们的人,让他们在边境闹出点动静让宗晏纾离开王府。宗明宇这个废物袭爵亲王于本宫有利,只要北境军拿到手上,就可以请父皇做太上皇了,本宫真是一息都不想等。”
“殿下英明。”
“对了耿老,你最近注意下汉王,听说他有些不甘寂寞了!”
“好,殿下是担心三皇子联合其他藩王对抗您的削藩计划?”
“还不清楚,只知他一直说抱恙不见客,已经许久没露面,不知在密谋什么。”
耿老安慰道:“殿下别担心,您才是东宫储君,他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什么都做不了。”
“老三那阴诡病秧子,谁知道他会发什么疯,稍加注意就行。”
耿老应下,退出大殿。
另一边宗晏纾并不知太子狼子野心还要在边境闹事,他此时正在世子府门前焦急等司芗绾回来,她过去已经半个时辰了。
正觉得不能等下去,要去承运殿要人时,护卫送司芗绾回府了。
他赶紧上前,看她安然无恙才松口气,还是问道:“他没为难你吧?”
“世子大人放心,奴婢无碍,王爷哪会不明事理随便惩罚下人。”司芗绾随口回道。
一旁的护卫撇撇嘴,那只是对她而已,以前那些被王爷单独召见的可都没什么好结果。
护卫可不愿在这打扰别人二人世界,打断他们:“世子,司娘子平安送到,下官就告退了。”
“恩,辛苦你了。”
护卫愣住,这王府真是要变天,王爷变明事理,世子竟然也会这么和气跟下面的人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