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世子府，宗晏纾关切问起在承运厅的具体情况。
司芗绾简单说了遍，听完他眼底的担忧才完全散去，没想到平王这次没有向着李次妃。
“没事就好。下次要是次妃再找你麻烦就等我让我来处理，不然你会吃亏的。”
他就那么小看自己，认为她就该凡事受他保护，上一世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可后来的结果就是腹中孩子被毒死，他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活生生打死。
“不管发生什么事世子都会绝对信任奴婢吗？”司芗绾突然问他。
宗晏纾愣住，随后坚定点头：“当然。”
呵，她嘴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要是信她上一世就不会被打死，说什么等他来处理，怕是又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她忽然生气让宗晏纾一头雾水，自己只是担心她受到伤害，怎么还生气了？
司芗绾也不知自己气什么，不过是利用他报复王府和救家人离开北境罢了，那么在意他的话干嘛。
屋内安静下来，过了会儿她的情绪平复，微微欠身：“谢世子信任，奴婢知道了，以后再有发生这种事等世子来处理。”
说完她便回床休息，没理会宗晏纾欲言又止的反应。
一宿无话，次日司芗绾闻着香味醒来，肚子咕噜咕噜响，才想起自己昨晚赶路回来没吃东西就睡下了。
“醒了。”宗晏纾的声音从旁传来，他没有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柔声道，“饿了吧，我早上让厨房准备了豆儿水，枣儿酥，蜜仁糕，薏仁粥，洗漱好就过来吃吧。”
司芗绾闻着枣香神情有些别扭，昨晚她才冲他生气来着，哪好意思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凑过去吃。
“世子大人，昨晚……。”
宗晏纾面露歉意：“昨晚是我不对，把你当成普通女子了，也难怪你会生气。你救过北境城民众的命，救了整个北境军，还救过我的性命，不该什么事都想替你安排。以后遇事按你自己的方式处理，出了任何问题我跟你一起承担。”
司芗绾面色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说其他倒显得她忸怩作态，不如大大方方应下。
“谢世子，奴婢会尽量忍让不惹事的。”
“不生气了吧。”宗晏纾目光温柔，“我帮你盘发吧。”
她像受惊的兔子急忙拒绝：“世子不可，这种事奴婢让阿珍帮忙就行。”
“有何不可，门前的几个丫鬟我让她们退下了。”宗晏纾像是早有预谋一般，还安慰她，“放心，我小时候帮母妃盘过发，别担心丑。”
说着已经推着她到铜镜前坐下，站在后面帮她撩起散乱垂肩的青丝，发丝在他手中柔顺得如一丝细雨，又如一缕云烟，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他动作娴熟，一束一束扎起来，有序地盘起。
司芗绾两世都不知他握长枪的手能盘发，安静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宗晏纾抬眼看向铜镜，两人在镜中四目相对，他温柔一笑，轻轻帮她整理额前遮挡眼帘的一绺碎发。
不一会儿凌乱的青丝在他手中渐渐成型，头饰衬着整个人端庄大气富贵逼人。
这手法一看就非一日之功能做到，他以前肯定没少给人盘发才练就这一手。
她忽然想起齐蹊儿，脸上的笑意淡去，莫名情绪低落，他的这份温柔还是别人留下的，不是独属于她。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个乞丐，对齐蹊儿不要的东西自我感动。
她自嘲一笑，这一世是乞丐，上一世连乞丐都不如，做齐蹊儿的替身都不配。
“好了。喜欢吗？”宗晏纾没注意到她脸上的情绪，满意地笑着，“好久没盘，手都生疏了。”
司芗绾看向镜子，真的好漂亮，她竟有一丝嫉妒齐蹊儿。
“谢世子大人，奴婢很喜欢。”她随口应道。
宗晏纾听她的语气好像不太开心，蹲下身看向铜镜，她低着头果然不开心。
“怎么啦？不开心吗？是不是不喜欢这个？”他紧张问道。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哪根弦搭错了，低声问道：“是太子妃教世子盘的吗？”
宗晏纾愣住，他刚想说这跟齐蹊儿没关系，忽然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了，他反倒开心笑起来。
听到他的笑声司芗绾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这下好了，让人嘲讽，生气就要起身走开。
宗晏纾赶紧收了笑声，摁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认真说道：“不是太子妃教的，她也不知道我会盘发。这是母妃教的，我小时候没事做总喜欢玩母妃的头发，她便教我这个，她还说以后长大了就可以帮心悦的人盘发。”
司芗绾看着他，没想到是故去的王妃教他的，提起他的伤心事，低声说了句“抱歉。虽说抱歉，可知道跟齐蹊儿无关后，失落的情绪又偷偷变得喜悦。
“这盘发奴婢很喜欢，从头饰能看出王妃一定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吧。”
宗晏纾闻言眼眶酸涩，重新提起精神，淡淡说道：“吃过早膳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好。”她没问什么地方就答应了。
两人一起吃早膳，这些都是司芗绾爱吃的，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坐下就狼吞虎咽。
宗晏纾也不介意，不停给她空了的盘子添吃的。
不一会儿桌上风卷残云，大部分都是她吃的，宗晏纾只吃了很少。
他温柔问道：“吃好了吗？不够再叫典膳房做。今日要上山会有点累。”
“够了够了。”司芗绾说着打了个饱嗝，捂着嘴老脸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道，“一会要上山？”
他淡淡“嗯”了声，“今日是母妃的祭日，我好多年没回来，想去山上祭拜她。”
司芗绾闻言赶紧坐正，难怪今日感觉他怪怪的，又是准备早膳又是盘发的，“和王爷他们一起？”
“母妃葬在天幕山，虽然不远但要上山比较辛苦，自从母妃去世后他们没去过，只在府上祭祀。”
她应得快：“奴婢陪你去！”
看她认真的样子，心中淌过一丝暖意，微微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