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面色一怔,四下看了眼,他是在叫自己上马?
宗晏纾看她愣神,沉声道:“用你的脚能走多远,本官就是让你死也要你死得心服口服。”
两人共乘一匹马,想想就别扭,她正要拒绝,突然被腾空拎起来,直接坐到马上。
还没坐稳,整个人仰在他身上,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胸前,转身想要下马。
“大人,男女授受不亲,罪奴还是走路进山……。”
忽然一阵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垂,轻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授受不亲?呵,你连火夫都能阿谀献媚,在本官面前装什么冰清玉洁!”
宗晏纾最讨厌她这种故作姿态的女人,要不是知道她伺候过火夫,还真被她的反应骗了。
他莫名生气,没等她坐稳直接驭马入山,往北方向去。
耳边冷风呼啸,烈马跑得飞快,她是第一次骑马,吓得闭上眼,紧紧抓着他的大腿,哪顾得上什么礼教。
孟德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在风中凌乱,头儿就这么走了?
青青说道:“阿彩,黑姨,我们也得进山了。”
两人点点头,各自朝选定的方位前行。
癞大头朝孟德拱手说道:“大人,那属下也进山了。”
“等一下。”孟德回过神喊道,“头儿都亲自入山,我身为护卫当然也要入山。去个人告诉同知大人,头儿让他巡视周边,我们进山了。”
孟德说完扫了眼三个罪奴,目光停在青青身上,“我随她入山,她脚步沉稳,你们恐怕盯不住。”
青青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自己又不逃跑,谁盯都一样,人已经朝山里去,孟德立即追上去。
癞大头一脸无奈,只能依着他的话办,让其中一个士兵回城禀报同知,自己押着阿彩进山,另外一个士兵跟着黑寡妇进山。
边关的山地都是光秃秃一片沟壑,草木不生,冷风肆意卷起一阵沙尘,打在脸上如刀割般刺痛。
两道身影穿过这朦胧的尘土,司芗绾整个人缩在马背上,呸着嘴里的沙土。
没想到翻过这座山是一片这样的景象,她那日没有越过山头,还以为山的背面是生机盎然草树丰茂,岂料一片荒芜。
难怪他们听到她要找粮食时像听了个笑话,这样的环境连颗野菜都不见,早被他们挖光了。
“吁!”
宗晏纾轻拉马绳,夜骓咧着大嘴停下来。
他略带讽刺地问她:“现在你还要坚持继续往前走吗?”
司芗绾搓搓脸上的尘土,环顾四周,一望无际的荒芜,要是她心中没底气肯定就要打退堂鼓了。
不过才半日,远不到放弃的时候,她目光坚定,认真回道:“当然,说好七日,就是七日。”
宗晏纾眯起眼,看她眼中无比坚定的眼神,这种不放弃的个性他倒是不讨厌。
“那便继续。”
两人继续前行,一直走到天色暗下来,四处的绿植渐渐多了起来,四周荒无人烟,他们只能在山坳过夜。
司芗绾看到这些绿植一脸兴奋,能有绿植存活,说明这里的泥土雨水已经好起来,找到黑泥土的概率提高。
在她观察四周草树的时候,身后宗晏纾已经生好火,他常年行军打仗,十分习惯在野外生活。
司芗绾过去,两人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硬窝头,相对无言,气氛尴尬。
她主动开口说道:“大人其实不用亲自来的,要是伤了,罪奴可担待不起。”
宗晏纾没理会她,自顾自吃完手里的窝头,去给夜骓喂马草。
看着他的背影,想不明白他怎么会亲自过来,真怕自己逃跑不成。
他喂完马草,倚靠在树旁闭眼休息,喑哑的声音总算开口:“吃完就快睡,明日还要继续。”
她啃了口窝头,拢了拢外衣,蜷缩着身子睡下。
火堆不时噼啪一声,司芗绾在屁股痛腰酸背痛中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痛醒,第一次骑马没想到屁股这么痛。刚要动一下,发现身上盖着宗晏纾的衣服,情绪复杂,眼中不觉露出一抹柔和。
宗晏纾侧对着她,没有睡,正全神贯注雕刻着木人,嘴角不时露出笑容。
司芗绾看着,眼中的柔和淡去,他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自嘲一笑,刚刚有一瞬间竟然以为……。
宗晏纾好像听到身后有声音,回过身,见她还在熟睡,松了口气,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的另一面。
收回目光,继续借着火光雕刻,只是他自己都没注意,木人的样子好像越雕莫名越像司芗绾。
次日,她一早醒来,身上盖着的外衣已经不在了,火堆旁也没有留下木屑,昨晚好像做梦一样。
宗晏纾冷声道:“出发吧。”
司芗绾回过神,淡淡“嗯”了声,主动上马。
他们继续沿着北方走,因着屁股不舒服,她坐着不舒服,不停扭来扭去。
宗晏纾被摩得小腹难忍,再冷淡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你能不能别扭……。”
司芗绾愣住,刚刚注意力都在怎么坐舒服,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坐到他身上,还不停地扭来扭去,唰一下红了脸,低声“嗯”了声。
这一日的路程,四周的植物确实越来越多,也只是些适合风沙土壤的植物,跟能吃完全搭不上边。
转眼已经第三日,另外三组人都开始返回了,没有找到她说的黑炭土。
癞大头骂骂咧咧,“老子就说瞎折腾吧,毛都没见一根,真不知头儿和武医官怎么都高看这个罪奴。长得再漂亮还不是贱奴一个……。”
阿彩跟在身后,听他唠叨了一路,弱弱说道:“司管事和其他罪奴不同。”
癞大头看这丫头明明很胆怯又气鼓鼓的模样觉得有趣,没跟她计较。
另一边青青和孟德也一无所获正往回走,她听孟德说了,要是司芗绾完不成这次任务就会死。
“大人,司姐姐真的会死吗?”
孟德一脸无奈,这已经是这罪奴第一百遍问他这个问题了。
“我说了不知道,你这奴怎么说不听的,这是头儿才能决定的事。”
青青一脸苦涩,转身想继续往后走。
孟德赶紧跑过去拉住她:“罪奴,你想干什么!”
“我要继续找黑炭土,找到黑炭土司姐姐就不用死了。”
孟德脸色一沉:“再不往回走,司奴死不死不知道,你肯定会饿死在荒山野岭。”
说着也不管她挣扎,直接抱着离开。
司芗绾和宗晏纾同样已经走了三日,别说黑炭土,连能种粮食的土都没见到。
他们在山脚停了下来,夜骓都累得走不动了,咧嘴喘着。
宗晏纾见她一脸不甘,虽然不忍还是淡淡说道:“放弃吧!必须要返回了。”
司芗绾知道再坚持已经没有意义,要不是宗晏纾的马,她十日都走不到这,原本的几日早就该放弃了。
“罪奴输了,七日没找到解决口粮的办法,大人把我斩首吧。”
宗晏纾浓眉微皱,莫名烦躁:“还没到七日,回营再说。”
她眼眸低垂,轻轻“嗯”了声。
话音刚落,夜骓忽然烦躁起来,不停嘶鸣,像是受到惊吓要暴走。
宗晏纾急忙摸着它,“夜骓,你怎么啦!”
夜骓前蹄跃起,大声嘶鸣,急得原地来回打转。
一颗小石头滚到司芗绾脚边,她猛地抬眼,天空变得异常昏暗,山前更是裂开一道缝隙。
宗晏纾也察觉到不对劲,脚下震动,山前裂缝,立即想到什么,面色大变。
“地龙要转身!”
下一瞬,果然山崩地裂,无数滚石从山上落下,纷纷滚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