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来到指挥使司,心里犯嘀咕,正忙着呢不知他叫自己过来有什么事,孟德眼神躲闪肯定没有好事。
“大人,女罪奴营司管事到了。”
宗晏纾放下手中的事务抬眼望去,冷不丁问道:“赚多少了?”
司芗绾愣住,一脸警惕,他不会听到自己赚了几百两要来分账吧,猛地摇头否认。
“回大人,没……没赚多少。”
“没赚多少需要口吃吗?”宗晏纾犀利的眼神好似要把她看透。
司芗绾脸色垮下来,这黑面阎王果然是来分银子的,心一横:“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
宗晏纾面色一滞,看她一副滚刀肉模样,无奈摇摇头:“谁说要你的银子了。”
“不要银子?”她松了口气,“只要大人不要银子,有什么吩咐罪奴一定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看她说得那么假,宗晏纾没有理会,转口说道,“让你过来是听说昨日人太多差点发生意外,后面还是由指挥使这边统一安排,当是本官给全卫士兵做一套夏衫,如此就不用拥挤了。”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是为这事儿,这可是笔大生意,轻咳一声:“大人,不是不信你,但要先付银子后制作,不然罪奴没银子买布,而且这是罪奴们忙完庶务的休息时间制作的,要给她们银子。”
他脸色微沉,好好的一个书香门第女子怎么满身铜臭。
司芗绾也不在意他难看的脸色,厚着脸继续说道,“二钱一套。”
他拿出一千两银票和二十两银子放在桌面,“边卫一共五千一百人,这里是一千零二十两,名单尺寸老孟会给你们。”
真有钱!
司芗绾忍不住心中感叹,自己累死累活挣三瓜两枣,还不如人家一掏口袋拿的。
上前点了点,刚好一千零二十两:“大人放心,罪奴们一定不负大人所望,尽快做好。”
她拿银子时看到宗晏纾桌面的奏疏批红,是他向朝廷申请增调粮食的回疏,打了个叉写着:边境和平无战事,增调粮一事不允准,切不可好战。
“大人要调粮食?”她好奇问道。
宗晏纾随手把奏疏盖上,浓眉微皱:“与你一个罪奴有什么关系。”
“怎么无关,没粮食先饿死的肯定是罪奴,鬼地那边不是有粮吗,大人为何还要调粮食?”
她故意问的,心中知道宗晏纾是为战事做准备,泥藕在营区吃还可以,一旦起战事,泥藕一不方便运输二不方便储存,没办法行军打仗。
他没多解释,冷冷说道:“饿不死你们!出去吧。”
“好吧,罪奴还想说知道哪有粮食的,嫌罪奴多嘴就算了。”
她说着已经转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前身后便传来喑哑低沉的声音。
“等一下!”宗晏纾皱眉看着她,“你说知道哪有粮食是怎么回事!”
司芗绾故意挤兑他:“大人不是不让罪奴说吗!”
“现在让你说了。”
她没直接说万平县粮仓的事,先问道:“大人需要多少粮食?”
“至少五万石!”
“我能找到,大人有银子吗?目前粮食都是几钱一石,五万石估计要几万两。”
“几万两?”
饶是宗晏纾听了都忍不住惊讶,以前都是征粮和调粮,从没买过这么多粮食。
“我的银子刚刚都给你了,边卫的银子只能给将士发月例不能作他用,要是有银子买粮我还用向朝廷要粮吗!”他语气不太好,还以为她真有办法筹粮。
司芗绾一脸狐疑,刚刚高看他了,没想到堂堂平王府世子这么穷,现在自己都比他有钱。
不过想想也合理,平王爷根本就不喜欢他,他常年在边关又没有其他收入,哪来的私帑。这一千两估计都是十年来的月例和打胜战存下的。
想到这她赶紧抓紧了,怕他后悔要回去,见他没动静才说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什么办法!”
“我知道那个地方都是不义之粮,与其让他们挥霍,不如抢了充军粮……。”
司芗绾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对面的脸色变得跟锅底一样黑。
“你是让本官去抢粮?”宗晏纾眼底闪过危险的弧度盯着她。
她讪讪一笑:“大人说抢就严重了,咱是拿,反正他们放在那也没用。”
“馊主意!滚出去!”
宗晏纾脸色阴沉,这罪奴竟然让他去抢粮食,那和响马(土匪)有什么区别!
司芗绾被吓了一跳,赶紧脚底抹油,走远才嘟囔着:“不去就不去,吼什么。”
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孟德替她说好话:“头儿别生气,司管事也是为我们着想,并无坏心。”
他收回目光:“本官要是不知道这个,她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头儿,那粮食的事怎么解决?”
提到这个他又忍不住沉下脸,“我来想办法,先去封信回王府看能否从就近两府借粮。”
孟德想劝他算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跟随宗晏纾多年,自然知道他在王府不受老王爷待见,不然也不会年少就来了边卫。上次北境城疫病就近两府都没收到平王支援的命令,这次恐怕也会如此没。头儿最不想求的就是平王府,为了边境安危还是放下个人尊严去信,希望这次平王这次放下偏见吧。
转眼过去十日,很显然事情没能如他们所愿,宗晏纾去王府的信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这段时间司芗绾买的粮已经送到北境城,这日一大早花老伯第一次来边卫找她,告诉她粮食到了。
她立马随花老伯来到自己的院子,粮食已经卸得差不多,一个年轻小伙和女子正卖力干活。
这两人是一对兄妹,妹妹病重没银子医治晕倒在北济坊。那日正好司芗绾也在,便替那个小姑娘治疗,给他们吃的,让他们暂时在北济坊住下。
经过一番了解和试探发现这对兄妹品行端正,宁愿自己写下卖身契付医药费也不愿白受人恩惠,司芗绾便收下他们的身契,让他们先帮她看庄子。
“阿关,阿香。”
两人闻声停下手中的活,见是司芗绾立马咧嘴笑起来:“主子!”
“不是说了别叫我主子吗,叫我司管事就好。”司芗绾笑着,很满意他们干活麻利性格朴实。
哥哥阿关不好意思搔搔头,“老是忘了,主子放心,下次一定记得。”
司芗绾笑着摇摇头也不勉强,回到屋内,几个房间都已经堆满粮食。
花老伯带着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过来,“恩人,他就是替万平县卖粮的商人。”
对方看到司芗绾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有些意外,却也只是眼底闪过惊讶便恢复如常:“这位东家,这次总共一千七百石,多送了四十石,下次有好药材可得想着小弟。”
司芗绾看对方满脸笑容,丝毫没因为她是女子就轻看,不愧是行商人,礼貌回道:“一定。这是四百五十二两,这趟辛苦你们,多出的二两当时给大家的喝茶钱。”
中年商人接过银子,笑容比刚刚更真诚几分:“那在下便替兄弟谢过东家了,以后有什么需要还找我们。”
司芗绾微微颔首,故作随意问道:“对了,万平县东家的粮食有五万石吗?”
对方点点头,眼睛一亮:“有,东家需要五万石?”
“暂时不用,等我用完这批再说,到时需要还找你们。”
“好咧。”
说完已经送走对方,花老伯回头一脸惊讶问她:“恩人,你还缺五万石粮食吗?”
“没有,随口问的。”
她说着把粮食放进房间锁起来,叮嘱粮食的事一定不能声张,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关阿香点点头:“主子放心。”
司芗绾安排好这事儿才回营,刚回来便看到孟德在罪奴营门前站着。
“千户大人?您在这做什么?”
孟德看她立马迎过去:“司管事!你可算回来啦,我都等半日了。”
“等我?什么事!”
“我想问问上次你说的粮食那个事。”
司芗绾一脸狐疑:“问这个干嘛,指挥使大人不说那是个馊主意吗?”
孟德面色尴尬,目光躲闪:“随口问问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