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看他尴尬的神情便知他们要粮不顺,没再打趣。
“大人想知道什么请问吧。”
“咳……我想问司管事上次说的粮食在什么地方?”
“指挥使大人问的还是孟大人想问的?”她好奇问道。
孟德含糊其辞:“谁问不是一样的嘛。”
支支吾吾显然是他自己问的,也是,宗晏纾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万平县。”司芗绾告诉他。
孟德显然知道那个地方,喃喃道:“那倒不远。具体地方呢?”
“具体地方我不清楚,人家也不会透露粮仓的位置,那不是告诉别人那有粮等着人去抢吗。”
他愣住,急忙问道:“司管事说的在理,那上次管事说过去拿粮,不知位置该如何拿呢!”
司芗绾眯起眼,意味深长笑道:“大人问这么详细,是打算去拿粮了吗?不用指挥使大人同意?”
孟德知道此事瞒不住她,也没再隐瞒。
“司管事帮军营良多,这种事不瞒你。你知道头儿上次被朝廷驳回奏疏后便去信王府,希望平王爷能允许他从就近两府借粮以应对战事。”
“王爷没有答应?”司芗绾故作疑惑问。
她心中清楚平王爷不可能答应,上一世王爷就对宗晏纾不待见一直想改立世子,他不死怎么改立。
“何止没有答应,去信石沉大海,连回都没回。”孟德愤愤不平说道,“世子为了边境安危放下尊严去求他们,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成见,难道我大启的边民和国土抵不过他们心中那点狭隘自私!”
还真比不过,太子要的是大位,平王爷要的是庶子上位,边境如何他们远在天边哪会在意,只有他一个傻子和一群傻子用生命守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她无奈摇摇头,很不幸自己也在这“傻子”之列,淡淡说道:“虽然我不知粮仓具体/位置,但是能让对方把粮送出来,到时你带人半路去拿。”
“这么简单?他们会把粮食运出城吗?”孟德疑惑问道。
“放心吧,我之前买过一次有些信任,他们会运出城的,对方也急着清粮。”
“司管事,那些粮确定是不义之粮吗?”
司芗绾“嗯”了声,语气笃定:“我保证是不义之粮,要不怎么贱卖,还把私人粮仓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好,我信司管事,那麻烦你筹谋,我这两日也安排一下人手。”
孟德说着朝她拱手感谢,司芗绾避开没有受礼,本想多问一句抢回来之后他们怎么跟宗晏纾交代,想了想还是没问题,那不是她该管的。
次日,司芗绾一早去北济坊,跟花老伯说了此事。
花老伯听到她要五万石粮食着实吓一跳,“东家,你确定要那么多粮食吗?”
“嗯,你帮我找那个行商人去我那个宅子,我亲自跟他说。”
她担心事发后会牵连他,这事儿尽量不让他参与。
不一会儿行商人过来,有些意外司芗绾这么快就找他。
“司东家,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
司芗绾开门见山说道:“我想跟上一次那个东家要五万石粗粮。”
中年行商人面色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又确定没听错,面露疑惑。
“东家前几日不是说用完这批粮食再说吗?怎么突然要那么多。”
司芗绾弯起眉眼随口回道:“不可以吗?”
中年行商人被她淡淡看着,明明她态度柔和,却莫名觉得冷,赶忙解释道:“可以……当然可以,是在下唐突了。”
“你这边能办吗?办不了的话……。”她说着顿了顿,问花老伯,“上次是不是还有两个行商人有粮食卖,可以找他们过来谈谈。”
“好,我这就去。”花老伯配合着回道。
中年商人急了,“别介,我能办,五万石粮食上次那个东家就能卖,不用换其他人。”
司芗绾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这些行商人帮忙卖粮食是有得赚的,这么大比生意肯定不想让别人插手。
“这次粮食量大,让岳管家一定安排好运输人手。”
“司东家放心,岳管家八万石的粮食都卖过,只是……。”
“只是什么?”
中年商人说道:“没什么,只是时间肯定没上次那么快,估计要一个月时间才能送到,可以吗?”
她微微颔首:“可以,时间不着急。还和上次一样先付一成银子。”
说着她拿出银票,这一千两还是宗晏纾给她替士兵制作夏衫的,忍不住暗骂,出钱出力真是自找麻烦。
骂归骂还是把千两银票给对方,行商人原本心里还打鼓,看到她毫不迟疑把一千两拿出来,又打消了心中的疑惑,笑着接过银票,把自己的契约压在她手里。
对方走后司芗绾也没多留,把那二十两留下给阿关让他们继续收夏布,安排好这事才回营。
刚回营孟德就找来:“司管事,事情怎么样?”
司芗绾微微点头,“已经说好了,对方明日就会去万平县安排此事,你们怎么安排?”
孟德神神秘秘拿出一幅边关舆图,上面画得很细,他指着上面一处路口。
“这里是万平县到北境城最近而且最平坦的马道,我打算安排人在这个岔路口伏击,然后分散运粮,改道回北境城。司管事以为如何?”
她愣住,没想到他会问自己的意见,旋即说道:“那样太刻意了,再往前一点下手,在他们休息的地方,我帮你们准备点迷魂汤,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好,我还担心万一暴露身份会惹上大麻烦。”
“你知道就好,对方能有这么多不义之财肯定不是寻常人,万事小心。”
孟德点点头:“我明日会大人出营,分开过去。”
“指挥使大人同意了?你们这么大批人离营用的什么理由?”司芗绾疑惑问道。
孟德告诉她,营区每年都有野外训练,他借口带人野外训练,宗晏纾并没有怀疑。
她恍然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理由。
第二天夜晚,天刚黑孟德便带着大批人出城,宗晏纾还什么都不知道正愁去哪筹粮。
营区少了一半人,女罪奴营的事也少了,更能抽出大半时间制衣,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女罪奴们都学会了制作夏衫,有的慢有的快,一天已经能做十几套,这半个月已经把那先预定的四百套做完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都是制作夏衫,司芗绾除了买布的银子身上只剩十两,这还是买宅子剩的,当大家的月银,一百多个罪奴,一人每月五十文,两个月她就得宣告破产,只期望耶律丹这个土豪两个月内能来北境城。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距离孟德离营已经过去十日,司芗绾算着时间,他们应该遇到运粮的队伍了。
孟德确实遇上运粮的队伍,他此刻正带着几名好手给对方饮用的水下药粉。
等入夜,岳管家运粮的人马一个一个昏睡过去,孟德带着人一窝蜂冲出来,还有些没昏睡的发现有人抢粮怒声喝道:“哪里来的毛贼,知不知道这些粮食是谁的也敢抢~!”
孟德直接把对方揍晕:“现在是你爷爷我的了!”
几名士兵检查着,高兴喊道:“老大,真的全是粮食!”
孟德也一脸兴奋转而神情凝重催促道:“赶紧拖走,天亮被追上就麻烦了。”
两千多名士兵赶紧趁夜用战马运粮,速度可比普通马车快,等这些运粮的人第二天下午醒来,眼前的板车早已经空空如也,粮食全丢了。他们赶紧追出去,再派人赶回万平县禀报情况。
这日,宗晏纾正在前场操练士兵,孟德带人出营训练已经半月有余,平日野外练早回营了。
他眉头紧皱,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大人,孟大人和大家回营啦。”亲卫来报,“他们带了好多粮食回来。”
宗晏纾脸色顿时一沉,果然不是去野外训练。
他沉着脸来到营门,孟德数日没有闭眼,一脸疲惫,看到宗晏纾下马迎过去:“头儿。”
“哪来的!”
孟德收起脸上的笑容:“头儿,回营里属下再给您汇报。”
“哪来的!”宗晏纾没理会他的话继续问道。
孟德不敢隐瞒,老实回道:“拿的!”
宗晏纾眯起眼,以自己手下的耿直根本不会想到这种事,他眉头皱得很深,猛地想起上次司芗绾跟他提过“拿粮”的事。
“那个罪奴!”
他立马转身,大跨步走向女罪奴营的方向。